迷茫，不知所措，负面的情绪逐渐淹没了她。

    看着死去的敌人与战友，看着手中血迹斑斑的刀，她心底的窟窿越来越大，她开始不明白，自己的复仇究竟有什么意义。

    当年的凶手早就死了，她现在到底是在复仇，还是将自身的痛苦施加在别人身上？白鹰突然扪心自问。

    她回忆起敌人死前仇恨的目光，他们的身影渐渐与当年的女孩儿重叠，她仿佛看见过去的自己在死人堆里仇视着她。

    她开始思                                                考凤凰说的话。

    凤凰要终止两族的争斗，她希望族群之间做到真正的和睦相处。

    白鹰曾经在心底嘲笑乃至憎恨凤凰的天真。高高在上的圣女啊，你旁观着弱者遭遇不公，你总想对弱者施以慈悲，可你从未切身感受过命运加诸在他们身上的苦难！你又如何感同身受？你难道不明白，失去一切的仇恨唯有敌人的鲜血才能洗刷？

    可凤凰看到的，是战争所带来的灾难。死亡、痛苦、仇恨，他们与战争形影不离。

    白鹰上战场是为了发泄自己的仇恨，而凤凰却是想制止更多无辜的人遭受战争的苦难。她想把仇恨终结在这一代，而非伴随着血液世代传承。

    也只有脱离仇恨，以旁观者的视角来观察，白鹰才发现，仇恨迷人眼，利益动人心。在至今为止无数的战争中，羽族已然要从受害者转变为施暴者。

    那一刻，她彻底站在了凤凰的那一边。

    可是现在，凤凰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凤凰仇恨白虎族吗？她当然恨，她怎能不恨？

    她憎恨鬼谷的卑鄙无耻，愤恨雪皇的不辨是非。可是如今，他们连同白虎族大部分的军力都被封印进了玄冥黑洞，此生逃脱无望。

    墙倒猢狲散，树倒众人推。白虎族的落寞是板上钉钉的事。性格使然，凤凰心底即使留有余恨，也不愿伤及无辜的白虎族平民。

    她一直致力于族群之间的和睦共处，狼族和羽族的结盟让她看到了希望，这证明了她的理想并非不可实现，可现实又给了她沉重的一击。

    父亲被杀死，丈夫被封印，三个族群差点遭受灭顶之灾。

    战争并非他们所愿，可是对方步步紧逼，他们不得不反抗。强者挑起的战争，弱者没有拒绝的权力。

    如果说实力才是活下去的根本，那么弱者又该向何处寻得生存？

    “哇呜呜——”天羽的哭声打断了凤凰的思绪。

    小天羽最近在练习走路，看着母亲站在桌旁，她轻唤了两声却没能引起凤凰的注意，于是她试着自己走过去，结果一个重心不稳跌在了软垫上，摔了个屁股蹲，她尝试着再次爬起，可总是不得要领，急得哇哇大哭起来。

    凤凰立即跑到天羽身边，蹲下身将她搂入怀中，让她环着自己的脖子站立起来，凤凰轻声安慰着天羽，小孩子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不一会儿就在安慰声中睡着了。

    凤凰却是想到了什么，她轻轻地把天羽抱到了床上。

    哪怕是强如白虎族也有转变为弱者的一天，而弱者跌倒在地时，只有依靠自己的力量爬起，才能真正学会行走。

    但他们需要一份助力，一份让他们有机会爬起来的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