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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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玑连呼声都来不及发出,就此倒在榻旁。www.sushouwx.com
阮窈手心全是湿漉漉的冷汗,十指微微颤抖着,探了探珠玑的鼻息。
珠玑不是王生,她不会下死手,却又惧怕不能一击将她打晕。
感知到温热的鼻息后,阮窈翻出披帛,绑了珠玑的手脚,又塞住她的嘴,将人扶进被褥里,做出人仍在榻上睡着的假象。
随后她匆匆换上原先藏好的桃粉裙衫,又戴上面纱,才踩着案几想从花窗爬出去。
窗下铜丝梅花笼中的两只香鸟啁啾叫了两声,阮窈顿了顿,伸手解开笼锁。
鸟儿乘风而起,身姿轻盈,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还好她所在的居室只有二层高。
阮窈小心翼翼沿着穿廊往下爬,额上渗出细密的薄汗。
月上中天,华灯初燃,有丝竹之声随缠绵的夜风徐徐飘来。
廊下处处悬着连绵灯火,玉宇琼楼被映成一片影绰轮廓,盈盈闪闪,不啻琉璃世界。
她想起自己尚且年幼时,在琅琊郡的老宅子里,莫要说是爬楼,便连树也爬过。
阿爹很少留意她,阿娘倒是会愤愤揪住自己,她挨过几次责打,后来也就学乖了。
带着几分苦涩的回忆像潮水一样涌上来,继而又被她强行甩开。
阮窈轻手蹑脚避过客院外的侍女,待绕出了院子,一颗心才稍松。
沿路侍女伶人汲汲忙忙,兀自忙于奔送酒食,并无人注意到她。
可她要如何寻到裴璋呢……
阮窈咬住下唇,仰头望向燕照园正中灯火最盛的高楼,择了一条幽静些的路,决定先去近前找人打听一下他的行迹。
谁知才走到楼阁外的小道上,一名管事侍女恰在檐下瞧见了她,扬声道:“站住!”
阮窈浑身一僵,正想着要如何对付,就被侍女一把抓起手腕,推着她向楼阁的侧门内走。“原定的筝娘刚刚冲撞了端容公主,这会儿被罚得连身子都直不起来!你赶紧去替一替,客人都已入席了,哪还能耽误……”
阮窈顾忌颇多,不敢与她当众起冲突,三步两步就被推进了更衣房。
见房内只有两三名梳妆的女子,阮窈低声哀求那管事的侍女,推说自己不善于筝,“姐姐,我若这般上去,恐会坏了贵客们的兴致。”
侍女望着她直拧眉,怒声道:“莫非《南山有台》你都不会奏?你姓甚名甚?又是如何在园中伺候的?”
她语调高,旁人纷纷侧目而视。阮窈心焦如焚,鼻尖都渗出些细汗,只得随那妆娘在镜台前坐下。
所幸她虽然对乐器无甚兴趣,从前却被阿娘逼着学了不少,蒙混过关应当不算太难。
妆娘取下阮窈脸上的面纱,“啪”的打开梳妆匣,一双巧手起落几回,就在她脸上抹了好些颜色,又急急给她重换衣裙,再另挽发髻。
匆忙间,阮窈头发丝都被妆娘扯下几根,刚在心里愠怒地腹诽了一句,就被侍女催赶着起身去往贵客所在的得月厅。
到底是为着公主寿诞而献曲,讲求雅致,乐姬都以轻纱覆面。那妆娘又急呼了声,追出来将面纱戴在阮窈脸上。
她随众乐姬进入得月厅,饶是沿路低眉垂目,仍被这泼天的金碧辉煌晃得迷了眼。
原来整座厅堂地砖以白玉铺就,缀明珠为灯,荧荧辉光,映如白昼。
行过礼后,阮窈小心学着身前乐姬的动作,在瑶筝前坐下,抚了抚筝弦。
数双素手轻拢慢捻,筝声自高台上徐徐飘下,如珠玉渐落,银瓶乍破。
慢弹回断雁,急奏转飞蓬。
众人开琼筵以坐花,飞羽觞而醉月,赏曲间隙,偶有轻声喧笑,一派祥和谐美。
阮窈一颗心却跳如擂鼓,再如何也静不下来。
她已有一年多不曾碰过筝,十指比预想中更为艰涩,脖颈后爬满了细细的汗珠。
一曲过半,阮窈指尖颤了颤,慌乱中不由看向座下。
弹错了!
万幸只是一个轻快的短音,兴许身侧有乐姬能够察觉,可座下的贵客们应当是听不出的……
她正竭力令自己平静下来,下一刻便对上了双清泠泠的眼。
裴璋坐在上首,一张俊美面孔上并无什么表情,正缓缓抬起眼,向她望来。
阮窈胆战心惊弹完曲,犹在想着方才的对视。
裴璋显然听出了错漏,也认出了她。
只是她不知晓霍逸在哪里,再不敢随意乱看。
出得月厅时,阮窈又大着胆子悄悄瞧了眼裴璋的坐席,可席上已不见他的身影。
趁着旁的乐姬忙于梳妆,阮窈头也不回跑出更衣所,不想又在侧门前路遇一名女郎。
那女郎抱着把秦琴,见阮窈脚步匆忙,反朝她微微一笑,退避了半步,示意她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