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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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纱灯,灯火昏黄柔和。

    烛影婆娑,花枝轻摇,使得这份夜色格外迷离,不似人间。

    “公子从不喝酒吗……”连阮窈都酌了两杯,此刻脸泛红霞,微带着酒晕,轻笑着问他:“这又是何故?”

    “酒失觉知相,与狂药无异。”裴璋看了她一眼,淡声道。

    阮窈酒后那份飘飘然便被他剥去了两分兴致。

    “古有遗谚,尧舜千钟,孔子百觚,古之圣贤无不能饮也,公子又何不尝试一番……”她不禁有些好笑。

    大齐从宗室到庶民,无有不爱饮酒者,竟也有像他这般古板的人。

    裴璋见她一本正经地劝酒,眸中闪着亮光望向他,好似觉着自己这番话十分有道理,不由微微失笑,“这不过是戏言,非实然也。”

    “当真是假的吗?公子莫不是诓我……”阮窈狐疑道。

    裴璋点到即止,并不与她多辩。

    二人沿着纱灯往外走,沿路行过一座轩堂,轩内明灯恰照出一对男女的身影来。

    四下幽静,轩堂中旖旎的交谈声也隐隐可闻。

    “殿下当真不怪罪我……”女声分外娇柔。

    “痴儿。”男子轻轻喟叹,又有几分无奈,“当日之举,你也是不得已,往后再不许如此。”

    这声音十分耳熟,阮窈立时听出堂中人是瑟如和萧寄。

    裴璋微蹙了眉,瞬时间转身便走。

    她心里很有些稀奇,却不能当着裴璋的面听墙角,只好也随着他迈步。

    “那殿下莫要负我……去洛阳后……”瑟如一句话未说完,便难耐地嘤咛了声,在夜色里听起来极为暧昧。

    阮窈不由自主悄悄回望了一眼,见二人已是交缠在一处,连忙又转回目光。

    本朝民风开化,男女间交往并无诸多束缚,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她再去瞧裴璋的神色,见他目光很静,轮廓在柔和的纱灯下更显清冷,恍然间像是一尊玉佛。

    阮窈不合时宜地想起端容公主曾评断他的话,唇角便不禁翘起。

    直至走远,再不闻方才轩堂中的风月之声后,裴璋才微不可见缓下步伐。

    若要断酒法,醒眼看醉人。

    萧寄太过年少,轻而易举便被色相所迷,故而行事失了分寸。

    且他尚未成婚,倘若从江南携一名乐籍女子回洛阳,更于自身并无益处。

    所谓男女爱欲,不过是因肉身而生出的累赘,百无一用。

    裴璋很快察觉到阮窈在笑,薄唇紧抿,继而心中莫名生出几分许久不曾有的烦躁。

    若是寻常女郎与男子撞上此事,合该有些许羞赧,而她却不知在想什么。

    总归不会是好事。

    *

    次日,陆九叙来玉泉院议事后,本都走了出去,却忽然折返回来,问重云取阮窈早上送来的花饼。

    陆九叙笑吟吟揣起食盒,继而看到裴璋手里端着的药碗,又立刻换上一副目不忍视的神情。

    “量腹而食。”裴璋轻飘扫了他一眼,凉凉说了句,“糕点多吃无益。”

    “季娘子做的点心适口罢了,”陆九叙不在意地笑,“总归我也快走了。”

    裴璋眸光微微动了动,再未多说。

    陆九叙启程前又来了玉泉院一回,得知今日并无花饼可取。

    “季娘子不送了么?”他纳罕道。

    重云看了眼书房,闷声闷气地点头。

    *

    阮窈得知裴璋病倒,连玉泉院都出不了的消息后,第一时间便跑去院子外头想要看望他。

    马车上的那晚,她隐隐约约觉察到裴璋似乎对她的确略有几分不同。

    可也仅仅是几分,远远不足够。

    而人之所以为人,不论再冷硬强大,总会有脆弱的时刻。

    阮窈自己在受伤不能下榻的那段日子,便时常胡思乱想,感物伤怀,裴璋又如何能免俗。

    重云瞧见她,面色冷然中带着怒气,一个字也不和她说,只是不许她进去。

    阮窈便去同重风说好话。

    他倒是勉强帮她传了话,出来时目光颇为无奈,“公子病中不愿见客,娘子还是回去吧。”

    “那公子是什么病,他有没有事?”阮窈语气紧张,追着二人又问了几句,话中都带上了哭腔。

    重云几乎冷哼出声,忽然转身拂袖离开。

    这火气来得莫名其妙,阮窈一脸云里雾里,最后只好听了重风的劝,先行回去自己的住处。

    *

    因在病中,裴璋披着件宽大的外袍,面色苍白的倚坐在榻上,并未束发。

    一头墨发披散而下,衬得他眉目比之平时多出几分冷倦之意,风骨峭峻。

    门外的声音再耳熟不过,细细软软,像是鸟雀嘤嘤,又带上了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