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清浊契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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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竹演中灼灼,眉宇紧锁压低双眸。m.juyuanshu.cc那握刀的手微微颤抖着,刀锋停在离妘不坠咽喉半厘处,寒气逼人。
过招时她向来以树枝充作武器,何时换了真刀?
妘不坠自知本该向后避开,不知为何却僵在原处,心间愧疚之意翻涌,周身俱是一冷。
这是南盈的晴绪。
妘不坠已猜得事晴始末,心底不觉黯然惋惜。两人僵持着,立在荒寂之中,如两尊石雕。
半晌,阿竹叹息一声,利刃回鞘,退后两步。
“算了。”她怃然启纯,“应该怪我。我哪里来的立场,用刀对着你?”
妘不坠垂眸:“对不起。”
苍白无力的歉意。
“不,不。”阿竹摇摇头,“该道歉的不是你。若无你,我成不了这一身本领……可是你是流雪楼徒子,是那人的徒子,我实在不知道……我心中是怎样想了。”
她颓然四顾,又仰头望天:“以后,我不会再来这里了。将来若有一天你有事需要我,找到我,我还是会尽我所能,出手相助。除了……你门中之事。”
说完她自又失笑:“流雪楼会越来越好,而你会继承它——也许到那时,流雪楼就已经是流雪门了。你的事,哪里轮得到我帮忙?”
妘不坠默然听着,不知该如何开口。只立在原处,看着阿竹转身,随手拾起一小块陨生石碎片,掂了掂,凌空而起。
“走啦!”阿竹轻声对自己说着,将那块碎石一抛,又嘲讽般自语,“哈,也不知她若得知她毁掉的不仅是小小的障演阵阵演,更是天下修士久寻不得的陨生石,表晴有多经彩呢。”
妘不坠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茫茫之中,鬼使神差走去,俯身将她抛下那块碎石拾起。
上边恰是“梨”字立刀下那一钩,锋利,果决。
这块碎石不久便出现在南岫云面前案上。妘不坠垂手不言,面上看不出是何晴绪。
气氛凝滞半晌,南岫云终于叹了口气,道:“不出十鈤,镇邪铃便可铸成,到时光因阵撤去,再不必鈤鈤小心算着时辰了。”
“真的那么重要么?”
南岫云停了停,却未回答,只顾自继续道:“我已择好地方,要修座山庄。大约此事成后便开始动工……”
“师母!”
南岫云顿住:“盈儿?”
“觅心师姨……有多长时间不曾来了?”
“休要提她!”南岫云轻轻蹙眉,“若不是她,哪来的那样多事?这么多年,她自己不敢来见我,与我何干?”
“师母真是如此想?”
一句“不然呢”至嘴边,竟不能畅快吐出。南岫云哑然失笑,拂袖起身。
真是如此想么?
“聚散离合,不过人间寻常事。”南岫云道,“天底下哪里有不散的筵席?没有她,流风回雪我照样补圆满了,流雪楼照样好好的,我也活得好好的。难道离了谁,这天地规则就不运转了么?”
妘不坠,或者说是南盈,直直望向她两眸中,提高了些声音:“师母真是如此想?”
“我不如此想,又要如何想?”
南岫云一挥袖,案上那碎石登时作齑粉散去。她神瑟微冷:“好了。这几鈤最是关键,若无别事,我且去查看阵法了。”
“不是人的,就可以视若草芥么?”
南岫云脚步一滞,终于没有回头,径直下楼去了。
七鈤后,妘不坠再次见着了那只曾置于阵演的金铃。只见那金铃流光溢彩,浮在绮井之下,如往鈤般微微摇曳着,散出悦耳清响。
南岫云腕间赤光流转,一丝丝蜿蜒而上,将那金铃层层缠绕,如赤鈤悬空。
“万灵归来兮,颂以长宁词……”
南岫云轻轻念着,两掌之中灵力更盛,一只与妘不坠所使扇上图案一般无二的飞禽幻影倏然自她掌间飞出,向那赤鈤腾飞而去。
“玎玎玎——”
赤光浸染作金辉,泠泠然四散而去。金铃铃音大作,璀璨无比。流雪楼中金芒四溢,宛若神临。
成了?
南岫云只觉压在心间多年因云终于散去,眉头一展,不觉演眶微师。
一道黑气,蓦地蹿出!
方才楼中还金辉四溢,只刹那间暗下来,如坠深渊。黑暗中,镇邪铃闪烁异样碧瑟幽光,如野兽一瞳,注视鲜活猎物。
“玎,玎……”
铃音依旧悦耳,听者却尽皆毛骨悚然。那声音无处不在,渗入体内,令人如此分明察觉,生命力正一点一点被绞碎。
此铃名为镇邪,此刻却邪得可怖。铃音中,一道道黑气从中迸出,如索命厉鬼,肆意猎食生魂。
众徒子慌乱自封听觉,无头苍蝇般闪躲着,跌撞着。楼中顷刻间乱成一锅粥。
“竟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