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是这样，最好！”肃月潭紧了紧环住她的手臂，冷哼一声，“抱歉，职责在身，尚未调查清楚缘由，恐怕还不能将她还给三殿下。”

    裴淮延一脸不爽盯着他。

    肃月潭说，“宫廷法度如此，望三殿下见谅。”他环视周遭一圈，“宫殿被毁，三殿下整顿自己宫闱才是头等大事，火既已扑灭，那末将就先行告退了。”

    肃穆高阁化作一堆焦土，站于乌黑狼藉间，华清沉沉吟刹那，“既如此，希望肃将军照顾好她，届时我会亲自接她出来。”

    肃月潭，“哦？殿下可别忘了她现在的身份是囚徒。”

    华清沉很确定地道，“很快就不是了。”

    他挑挑眉，“这是威胁？”

    “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说着华清沉解下自己身上月白色裘袍，双手递交给肃月潭，“她衣衫湿凉，还望将军珍重。”

    肃月潭冷眼看着那被烟火熏黑，并不算干净的裘袍，不知为何心中厌恶感油然而生，直接看也未看，当即扯下自己红披将怀中女子笼住，顺便把她脸也遮住了。

    “殿□□弱多病，还是顾及自身吧。”

    华清沉没有恼怒，只是将裘袍递给了身旁那个竖着高马尾的少年侍卫。

    裴淮延冷着脸一言未发，捧着裘袍身法诡异，掠影踱步没人看清，就已经将                                                袍子罩在了灵越身上。

    “还是留给她吧，哼。”

    说着三两步跃回殿下身旁，步态轻盈。

    肃月潭面色不改，心中却不由震荡，他自诩武艺高强，可始终学的是军法兵器，派系不同，单打独斗永远无法与江湖中那些顶尖高手相比，这侍卫看着其貌不扬，却形似诡魅、毫无滞涩。

    此人武学造诣极高，其中似还有曾经天下第一剑客嗜血剑的影子，肃月潭不由看向一旁那老太监，孟柏却真似一位暮年老者垂首在旁，很容易叫人忽略，毫无起眼。

    有这样能力，若方才是直接刺杀毫无防备的自己，只怕轻而易举。

    肃月潭眯起眼眸，“殿下这般作为，不怕我对她严刑拷问、定罪画押吗？”

    华清沉含笑摇头，“肃将军出生在玄雾军，虽不似想象中模样，但依照玄雾军昔日风骨来看，决计不会这样做。”

    这番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了肃月潭。

    他心燃幽火面容却冰冷，深深看了他一眼，敷衍作了一揖，转身离开。

    “殿下……”裴淮延皱眉看那对男女，似有话要说。

    却被华清沉抬手阻拦，他神情淡淡，若有所思。

    这头，宫正大人捂着高帽疾驰而来，喘着粗气：“殿、殿下！王上请您即刻去章华台。”

    一直沉默的老太监这才抬起头，裴淮延也不禁冷峻起来，只余华清沉犹如风掀不起波澜的湖面。

    沉默片刻，如常道，“知道了。”

    ……

    夕阳下，被烧毁的宫殿人员走空，只留下一片死寂和荒凉。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烟味和焦糊味，火焰虽已熄灭，但余温仍旧炙烤着每一寸土地，焦黑木梁横七竖八地散落在地，断裂石柱孤零零矗立，残裂的瓦片、烧焦的织物碎片混杂在一起，遍地覆盖着厚厚的灰烬，踩踏上去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来者捡起瓦砖打量，又站起身扔掉，随即拍了拍手上灰烬，叹道：“烧得还真彻底。”

    华闽之负手而立，看着这片废墟，“尉卿，这场火是否来得太过蹊跷？”

    没特地回答太子，尉籍反而说起另一件事，“听说大泽东南方的旧地，儒生集结了一堆势力不小的叛军余孽，正在借着闹灾由头，还在不断吸纳山匪流民加入，当地局势动荡，为首的头领殿下兴许还认识，名为殷墟。”

    “殷怀籍？”华闽之不屑嗤一声，“那可不是我的旧识，清沉从前求学灵虚台，倒和他有段同窗之谊，听闻沂国国破后他一直在流亡，没想到仍旧贼心不死。”

    尉籍唏嘘，“当年赫赫有名的伯玉君子，倒是可惜了。”

    “北临璧南伯玉，他殷家在沂国三朝为相，这样的人就算是紫薇星再世，我不会、也不能招揽。”

    “臣不是想让殿下招揽。”尉籍嗓音低沉，“如今纠集大批叛党的殷墟，您可知，第一想要的，是谁的性命？”

    华闽之没有任何思虑，就笑出了声。

    “还能有谁？旬大儒桃李遍地，稷下学宫又是天下读书人的精神之地，那件事发生后，只怕天下儒生都恨极了清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