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量，将情绪掩于眼底，他提醒道：“王上，三殿下还候在殿外。”

    仿佛从懒怠状态下半醒了，华王神情复杂，但绝不是愉悦的样子，他丢开揉搓玉佩的手，摆手道：“烧毁便烧毁了吧，住处就由步红英去安排，让他不用进来拜见了。”

    “现在，孤还不想见到他。”

    “是。”

    步红英是章华台总领太监，从小服侍华王长大，胖嘟嘟的一脸和气，鹤发童颜反看起来比华王更有精气神。

    见状，肃月潭也正准备告退，华王却唤住他，“月潭，听说你们是因为掖庭的一个宫女，才起了争执？”

    肃月潭心下漏了一拍，抱拳告罪，“望陛下恕罪。”

    “她样貌如何，漂亮么？”

    华王一把抓住在旁侍奉酒水的人带入怀中，貌美宫女娇呼一声，就被他捏住下巴，问：“比之她呢，如何？”

    一瞬间，肃月潭有些记不清青灵越的容貌细节，刻入记忆深处的，反而是她身上那股灼人的幽香，他大胆瞥了眼王上怀中女子，娇笑嗔怒美则美矣，心里反而觉得粗糙抗拒。

    他愣愣道：“…记不清了。”

    这呆状，惹得华王放声大笑。

    “你从小生活在边疆苦寒之地，很少见过女人，入宫后也不见和哪个女人亲近，孤还以为你这次开窍了。”

    肃月潭低下头，“末将天性                                                木讷，让您见笑了。”

    “你不开窍，但大名鼎鼎的临璧公子向来眼高于顶，能被他看上的女子，容貌定然不俗。既然你们二人都喜欢她。孤在想，不如将那宫女从中砍作两截，一人一半，这不正好化解了你们这场矛盾嘛。”说这句话时，华王还抚摸着奴婢脸庞，笑意吟吟。

    肃月潭心下震讶，但面上语气平淡：“那宫女于月前案件有关，后又藏身进建章宫，今日才被拿住。牢狱中还有个同伙疑似被她毒哑，诸多事宜需要审问，三殿下既然如此不舍此女，待案件查清，若事实真与她无关，末将亲自将她送回殿下处，也无不可。”

    华王向下看时，肃月潭一脸冷漠，看起来确实对那宫女无意。

    “月潭阿，你若真喜欢，孤可以将她赏赐给你当个美妾，你的想法呢？”

    他心中一动，但只见华王仍旧笑着挑逗宫女，脸上晦暗莫测。

    肃月潭蹙眉，声音略提：“殿下。”

    华王再次大笑，“好了，孤不逗你了。”正色道，“不过是个小小宫女，再惊为天人的美艳皮囊，也不过是个随意赏赐丢弃的小玩意，而你，是孤钦点的郎中令，再美貌的女人也不能迷惑你的心智。”

    他姿态慵堕地举起酒杯，“来！上前，陪我痛饮一盏。”

    肃月潭拒绝，“臣酒量不佳，以保卫您的安危为首要任务，月潭特向王上告罪。”

    “无趣。”

    “你年轻不懂，世间欢愉乐事啊，都尽在这酒里！”见他板正无趣样，华王不耐烦摆手，“行了行了，真烦！记住孤说的话，退下吧。”

    罢了，帝王早已慌不择路的俯首埋头耕耘于美人胸前，酒杯洒尽，拉扯着宫女雌雄交织、混乱伏躺滚在殿椅上。

    “是。”

    肃月潭低着头，告退。

    殿外回廊，肃月潭面色冷冷，任谁都看得出他情绪不佳。

    修养生息多年，天子稳居庙堂，他们这位君王也是越发荒唐了，北境胡人骚扰边境不断，其余诸国也在蠢蠢欲动，天子玩弄权术、无动于衷，现今当着臣子的面也能白日宣淫、毫无顾忌了。

    步红英缓步于他身侧，嗓音不像普通太监那么尖细，温言道：“大人，这么多年了，王上对您可真是没得说。恕老奴说句僭越的话，王上是想让您多陪陪他、说会儿话的。不如啊，下次就陪王上喝一杯。”

    肃月潭很厌恶步红英，这老太监就像是华王身边一条没有自我的狗。

    他站定步子，忍怒克制，“天子威严永存！帝王就算亲善恩赐，作为臣子难道就该视其为理所应当，不恪守自我本分吗？”

    “唉哟，郎中令哟，哪有这么严重。”

    肃月潭反呛他，“步公公，你这番话是何道理？”

    见他火气旺盛，步红英自以为明白了原因，笑道：“这是当然！众多糊涂人里大人是个独独清醒的，所以在这宫中呀，才有您郎中令独一份的威严。知道您与三殿下素有旧怨，老奴不会让他来您面前现眼的。”

    听了这话，肃月潭暗火更甚。

    更不想多言，扭头冷哼：“公公的职责所在，肃某并不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