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 1 章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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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状元是个女子》
永宁十六年冬夜,寒风肆虐,雪堕如簁。
一名手戴镣铐的褐衣少女赤脚奔逃在雪夜之中,风雪灌入残破的麻衫,冻得她几乎失去知觉,可她却依然摇摇欲坠地向前跑着。
“小贱奴,还敢给老子跑!”
几步之后,满脸横肉的差役举着长刀紧追不舍,口中不住骂着不堪入耳的腌臜话。
意识好似风雪中飘摇的烛火,她睁大模糊的双眼,隐约望见前方有一座陵园坐落在山脚之下的官道旁,夜灯长明。
她朝着那点亮光奔去,脚下却不知踩到什么,趔趄一下栽倒下去。
差役们嗤笑着围了上来,用长刀粗鲁地拍着她红肿的面颊,下流的谩骂充塞双耳,彻骨的冰冷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就在她认命地闭上双眼之前,一道雪色清影倏然挡在她的身前,隔绝了那些阴冷的面孔和尖刀。
一柄银剑划过长夜,好似月光流动,波光粼粼。
夜,映若白昼。
喷涌的鲜血洒在雪花之上,犹如朵朵红梅随风飘舞。
落在她脸上,竟是暖的。
温柔的声音戛玉敲冰,宛若遥远的天音抵达耳畔。
“没事了。”
“我送你回家。”
少女怔怔望着眼前神祇一般的雪衣少年,眼中忽然蓄满了泪水。
她痛苦地摇了摇头,用尽仅剩的力气朝着官道旁的山崖一跃而下。
“咚——咚——咚——!”
骤响的晨鼓将凌月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她喘着粗气,下意识起身去寻床头,梦里的那柄银剑正静静地悬挂在纱帷之下。
熹微晨光之中,剑鞘上的鎏银錾云纹莹莹流光,簇拥着剑柄的银雕飞凤,好似一只凤凰正翱翔于九天之上。
她伸手将银剑取下,轻轻摩挲着,心中渐渐安定下来。
“阿月,五更了。”
卧房的门忽被轻轻敲响,凌月应了一声“阿娘”,木门随即被推开。
一个身着团花纹绿绫裙的高挑妇人走了进来,她步伐稳健,笑容舒朗,见凌月在摩挲银剑,关切问道:“又做那个梦了吗?”
凌月望见养母秦燕眼中的忧色,摇了摇头:“我没事,阿娘。”
秦燕在床沿坐下,拉过凌月的手拢在掌心:“是不是因为待会儿要去参加殿试,有些紧张了?”
今日巳时,是凌月参加武举殿试,与会试合格的男武生在天子面前一较高下的日子。
因今岁七月廿二恰逢大璟皇太后六十六大寿,珏王江风之向皇帝提议于此日特开恩科,并加恩于天下女子,特许女子参加此次文武科考。
未曾想,皇帝竟真应允了珏王的提议,并命乡试、会试和殿试隔月举办。
这一史无前例的恩科新制,在民间激起了千层巨浪。
凌月身旁的男子们每每提及此次新制,皆摇头长叹“礼崩乐坏,倒反天罡”。
毕竟大璟泱泱数百年,历来只许男子参加科举、入仕为官,此次恩科破天荒准许女子应考,这是亘古未有的奇事。
然而,尽管恩科新制在大璟传得沸沸扬扬,民心激荡,但最终参加科考的女子,却只有凌月一人。
又偏偏,凌月应考的还是武举。
一时之间,她成为了男子口中津津乐道的消遣。
应考之时,他们笑她头脑发蒙,不识天高地厚。
而当凌月以各项考核均为上第的成绩通过武举乡试和会试之后,他们又开始质疑女子考场弓弩石力不足,考官徇私舞弊。
尽管天子在会试时特派官员前往女子考场监试,查明未有任何徇私舞弊之举,却依然堵不住悠悠众口。
而今日殿试,是男女武生同台竞技的日子。
一双双傲慢的眼睛紧盯着她,皆要观赏她这位大璟立国以来第一位——或许也是最后一位女武生的笑话。
凌月看向手中紧握的银剑,这是六年前江风之于雪夜将她救下之后,赠与她的礼物。
每当心有不安时,凌月都会摩挲这柄银剑,回忆雪夜里他杀伐果决的剑招,似乎她所有的忧虑与不安也被尽数斩断。
但她深知,梦魇中那种无所依凭的恐惧,只能由她自己亲手破除。
今日,便是她的战场。
凌月回握秦燕的手,目光坚定:“阿娘为方便我参加殿试,特意迁来凤临居住,阿月不会让您失望的。”
“好孩子,”秦燕朗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娘做的汤饼才刚出锅,咱吃饱饭,打个胜仗!”
*
凌月用完早饭收拾妥当后已至辰时,门仆来报,接送京城武生参加殿试的黄旗公车也准时抵达,候在了凌宅门外。
凌月身着玄色圆领窄袖袍,腰系革带,足蹬黑靴,高束了乌发,大步流星地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