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心愿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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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间一动,未及开口,江风之便移开视线,掩唇轻咳道:“快吃面罢。”
“吃完长寿面,许愿才算完成。”
凌月闻言,连忙取过筷子,见江风之没有动筷之意,不由问道:“殿下用过晚膳了吗?”
江风之端起茶盅,淡声道:“用过了。”
近几个月来,他的胃口已经不大好,除却滋补苦药,再用些药膳便吃不下其他,只能喝些热茶。但这些不该让她知晓,徒增她的烦扰。
凌月见殿下品茶才开始动筷,热腾腾的面条下肚,五脏六腑都被那道温暖裹住,她又忍不住有些哽咽:“殿下,你待我真好。”
“殿下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凌月。”
他原想说她已为他做了许多,话到嘴边却忽而顿住,他缓缓抬眸:“什么吩咐都可以?”
凌月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什么吩咐都可以。”
江风之薄唇轻启,深深望进她的眼底,那里清澈坦诚,一览无余。
白日在大理寺的种种又浮现心头,那道被石子磨过的隐隐躁意复而萦绕,他的指腹摩挲过茶盅杯壁,终是问出了口:“无论是谁这样为你庆贺生辰,你都会满足他的任何要求?”
话出口后,他少见地感到紧张,不知晓自己究竟期待着何样的答案。
可她的话音很是坚定:“当然不是。”
凌月坦诚地望了回去,她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人除了养母秦燕,便是眼前凝望着她的青年,若不是六年前他救下了她,她不可能被秦燕收养,大概早已死无葬身之地。
更莫说她参加武举以来,他为她付出的一切心血,对她的种种关切,让她对于他的情感,早已超越了救命之恩与知遇之情,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依赖,以及守护的决心。
“正因为是殿下,凌月才愿意不惜一切,达成殿下的心愿。”
坚定的话音在静夜里掷地有声。江风之神色微怔,哑然片刻,却不禁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他于她有救命之恩,如今更是行将就木,她重情重义,自然愿意为他赴汤蹈火,这并不能代表什么。若他真要她做什么分外之事,对她而言亦不公平。
他已时日无多,除了他与她契合的那份愿景,如何能再自私地索求更多?
没必要再问下去,无论沈夜唤她什么,她又为何准允,都不是他这样一个将死之人应该过问的事。
“好。”
他微微一笑,似是对她的回应,又像是对自己的说服。
江风之起身行至廊外,夜风寒凉,将他发热的思绪冷却许多。
“崔翊。”
“将踏云牵过来。”
候立在回廊右侧厢房的崔翊应了一声,飞快地消失在园子之内,很快,他牵回一匹高大壮硕,通体雪白,无一点杂色的白马。骏马立在花灯之下,荧煌照夜,清贵无匹,乌黑的双目朝她望来。
凌月心头泛起莫名的熟悉之感,她在珏王府马厩远远见过这匹马,它并非拴在客马的厩棚里,而是旁侧静谧的厩房之内,只一眼便吸引了她的注意。但那股熟悉的感觉似乎更为深远,仿若自回忆深处而来。
她连忙咽下最后一点面条,揩静唇边汤汁奔迎过去:“这匹踏云,崔统领说是随殿下出征的坐骑?”
江风之骨节分明的手掌抚过白马的鬃毛,雪白的肤色与鬃毛几乎融为一体,不分彼此,马儿将头探向他的怀中,很是眷恋。
“不错,踏云是我初上战场时自北地带回,从那时伴我至今。”
凌月双眸睁大,倏然明白那股熟悉感的由来:“六年前殿下带我离开陵宫,去往凌宅,踏云也一直跟在马车旁——”
江风之轻轻颔首,勾起唇角:“它和你很有缘,又值壮年,对你应有助益。”
“ 殿下?”凌月心头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恍惚觉得那平淡的语调中有种斩断牵绊的决然,“踏云是殿下的爱骑,它应当也想留在殿下的身边。”
“良驹若囿于马厩,便是屈材,而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将它赠与你,亦是对你有更大的期许。”江风之明白她的担忧,微微垂眸,“此举于我而言有利可图,你不必多思。”
凌月不大相信,定定地凝视着他,夜风将她低垂的发丝撩到颊侧,有种茫然若失的楚楚。
江风之眸色微滞:“你方才不是说,什么都听我的么?”
她无话可说,颓然地垂下脑袋:“都听殿下的。”
江风之不由失笑,瞧了片刻她零落的鬓发,抚了抚毛茸茸的马首:“明日,我会派人将它送至凌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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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辰时,凌月骑着踏云奔至西市当值。路上行人比之往日少了许多,凌月正有些纳罕,一近西市便听见运货的商户在兴冲冲地谈论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