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急速行驶中, 风从坏掉窗户口灌进来，发出呼呼响声。

    有一阵沉默弥漫。

    “小凉，你能坐到前面来吗？”

    没想到萩原研二会突然说一句这样没头没尾话, 清水凉歪了下脑袋，下意识点点头。

    “嗯，好啊。”

    “满足你遗愿。”清水凉从车座间跳到副驾, 一手把凌乱黑色长发拢到耳后, 矜持地望向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抬起左手——因为伤势在空中不自然地顿了下——压下清水凉手中黑漆漆枪口。

    他做这套动作同时，全没耽搁用右手操纵方向盘。速度盘指针顶到最高，车轮不要命似转动着。

    萩原研二现在有些后悔。

    不是因为他此时正面对着生命危险。

    作为警视厅爆炸物处理班警察，萩原研二遇到过会危及性命情况数不胜数。坦白说，现在这种状况算不上最糟糕时候。

    但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说是最糟糕。

    是他太莽撞了。

    仔细想想, 这个组织能让他好友隐姓埋名潜伏多年，怎么可能是一般普通组织。他在情况不明时就冲上来难怪会走到这步田地。

    他总自恃在冷静思考，实际早被冲昏了头脑。

    因为他在害怕。

    这种状况对萩原研二来说太熟悉了。每当他朝清水凉走近一步，她就会朝后退一百步。

    人类，总是会在要求什么时候感到痛苦。

    萩原研二在清水凉那里要求着回应。

    这并非是说他在要求清水凉一定要回应他爱意，恰恰相反, 萩原研二要求只是清水凉不要回避他爱意。

    他只是想保护她。

    在察觉到她越走越远时候, 在察觉到她很孤独时候, 在察觉到她身处危险之中时候，他希望自己能陪在她身边。

    萩原研二不认为自己是英雄, 他是再普通不过芸芸众生一员。

    再普通不过地喜欢上一个人, 然后再普通不过地希望她能永远快乐。

    “抱歉。”

    所以他很后悔。因为自己莽撞，把喜欢人逼到这样境地。

    “小凉, 不要勉强自己, 你不喜欢杀人吧。”

    风全从坏掉窗户那里灌了进来, 清水凉拢起飞舞长发，淡淡挑起眉梢，露出挑衅笑容。

    “你觉得你很了解我？觉得我舍不得杀你？”

    她重新抬起被按下去枪筒，对准萩原研二太阳穴。

    有护身符在，不用担心动手后果，清水凉打算正好趁机让萩原研二对她彻底死心。

    虽然不知道萩原研二和组织扯上关系具体情况，不过清水凉能猜到八成和自己有关。不然爆炸物处理班警察除了在八个蛋上，否则不可能和组织有什么联系。

    杀意是真实。

    萩原研二声息似乎不太稳，他朝清水凉投去一个复杂，难以分辨目光。

    “不害怕吗？”清水凉有些好奇。

    萩原研二反应和她想太不一样了。就算不害怕，也该有失望、伤心之类情绪吧？现在可是被自己从小看到大朋友拿枪指着，手下弥漫真实杀意。

    马上就会没命哦。

    尽管萩原研二已将手下车开出了花来，但在绝对性能差距下，库拉索和他之间距离还是在渐渐缩小。

    最多再有两分钟，她就能追上来了。

    余光判断着车辆差距，清水凉决定在库拉索面前将萩原研二击杀，随后尽快带着她撤离现场，避免被她当场见证死而复生。

    计划很完美。

    萩原研二把右边窗户也降了下来，大海水汽如飓风般卷到面前。他望着月光下水面笑了，在整个夜色巨大黑影下，面庞模糊，眼神却格外明亮。

    “这样风景也不错……”萩原研二这么没头没尾地喃喃了一句，月色在他眉眼间明灭地流转而去，他忽然抓住清水凉一只手拉到方向盘上。

    清水凉一半注意力都放在了库拉索那里，没防备他突然袭击，手指下意识抓紧方向盘，另一只手里枪筒也被萩原研二带着抵在他心脏上。

    现在清水凉身体朝前探着，和萩原研二一人一只手握着方向盘，萩原研二将车门开了一道缝，月光和水光在缝隙间若隐若现。

    “还有60秒，车子会遇到一个转弯。那道弯下面就是海。我会在转弯时跳下去，车子就交给你了。小心些，别让自己受伤。”

    “别问——让我把话说完。”

    即便在这种状况下，萩原研二依旧把车开得非常平稳，清水凉枪筒也稳稳地抵着他心脏。

    “小凉，我把选择交到你手里。如果你真想杀了我，那就在我跳车时打中我心脏。如果你不想杀人，就朝我肩膀打。今天天气不错，东京湾下也没有暗流，就我判断，我至少有70可能性活下来。你也可以给你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