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贪功冒进，要是耿少英因为这个才学好，心就定不下来。”易老师说到这些，眼神清明了些许，不像一个糊涂老头子，“现在要磨他的性子，让他学着谦虚谨慎，耐心细心。我都想好了，研究生先把基础打好了，博士的时候就让他自己做研究，等留校了就可以申请课题。等我退休了，咱们专业的学科负责人还让耿少英当，程映泽晚他好多年呢，巍思肯定也抢不过我。”

    想得这么长远，却没想到耿少英只坚持了三年。

    “他要是做不到，怎么办？”

    “怎么会呢？少英这么聪明，严先生都夸他有灵气。只要他好好学，一定做得到。”

    可是，真的做不到了。

    “你要对他温柔一点，他很怕你，怕你打他。”耿少英觉得，在这个夜晚面前，过去二十二年的和解都只是自欺欺人，“你对他好一点，他就做到了。”

    易老师低头想了想，道：“可是，做不好还是要打，打多了，他就不犯错了。我心里害怕少英走弯路，他太小了，容易被教坏。”

    “不会的，”耿少英声音颤抖，“他不会被教坏的，他就是希望你对他好一点。”

    易老师仿佛明白了什么，颤颤巍巍伸手过来，刚要搭上耿少英的手，就见那手闪电一样地缩走了。易老师有点尴尬，讪讪地收回手，问：“少英是不是挨了打，怨我了？”

    这哪是一个怨字说得清的？耿少英回想那些年的心情，发现记忆根本没有随着时间流逝而变模糊，反而历久弥新。

    “他知道自己错了的，也心甘情愿挨打，挨多重都愿意，只是希望你不要生气，不要对他失望。你让他跪他就跪，让他脱裤子，他就脱裤子，不许他喊，他就不喊，他是最听话的。”耿少英眼中落下一颗泪来，“可是，他是成年人了，你让他脱裤子撅着屁股挨打，他会觉得羞耻。挨了打不能学习，他心里很害怕，怕学习跟不上别人，怕不能做到最好。挨了打，你对他不闻不问，他感到很失落，怕你对他失望，从此以后不教他了。”

    “他一直，是想当你最好的学生的。”

    但是你没有给他机会。

    易老师扭头看了看次卧的门，又看向耿少英，道：“你跟他说，不要怕，老师心里很喜欢他的，在老师心里，他是最好的。老师打他，是为了他好，不是不喜欢他。”

    耿少英眨眨眼，眼泪“扑簌”而落，这句话，迟到了整整二十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