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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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来,重来》 

    “松儿,你在哪儿呢?”

    程松直去到在网上预定的酒店,正吃着外卖呢,师爷的电话就来了。程松直听着师爷的声音,眼眶温热,只想立刻投入师爷的怀抱:“我,我在杭州,师伯他生气了,我追着过来的,但是他也不肯听我解释,我还没见到阿葵,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那,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师爷回家了吗?出什么事了?”

    那头显然在叹气:“我今天傍晚到的,听护工说,下午打你电话打不通,易老师情绪就上来了,很不稳定,晚上饭还没吃完,就送到医院来了,我在医院陪着呢!”

    到底不是自己的亲师爷出事,程松直没着急,反倒有些心力交瘁,才从北京跑到杭州,饭还没吃上一口呢,那头又出了事,干脆把他劈成两半用好了!

    刘巍思似乎也觉得对不起孩子,但又没办法:“松儿,他一直在叫少英,你……”

    “师爷!”程松直鼻头颇酸,眼眶几乎要涌出泪来,“我不是师伯,这是一个谎言!我们真的要继续欺骗他吗?”

    “松儿,他分得清什么是谎言吗?就算分得清,又有什么必要呢?他这个年纪,生过病,也没有几年了。”

    程松直听出了师爷话里的惆怅和无奈。易老师对于他只是一个认识没多久的糊涂老人,可却是师爷的师兄,这么多年相互陪伴扶持,维系着一个渐渐倾颓的师门。

    他不能对师爷的处境无动于衷。

    程松直放下筷子,捏捏鼻子,道:“师爷,我明早回去。”

    此时耿家仍陷在一片寂静之中。耿少英躺在床上,眼前闪过一幕幕当年的画面。

    他乖巧地抱着书跟在易老师身后。

    大家围着桌子开会,师兄师姐汇报学习情况,他低头做笔记。

    他拿着书,去向易老师请教看不懂的地方。

    易老师把改得面目全非的论文丢回来给他,训斥他不认真。

    他跟着易老师去参加学术会议,胆怯到不敢说话。

    他在路上遇到别的老师,笑着打招呼。

    ……

    其实只有三年而已。到了他这个年纪,三年并不算长,可是耿少英还是回忆起了那三年中的许多事情,上课、读书、写论文、开会,也跟着易老师去过好几个城市,参观过不少名校,似乎重要的活动,易老师都是带着他去的。那三年,虽然很难熬,但也很丰富充实,以至于他现在想起来,还能回忆起不少开心的时刻。

    但是,一切都不能再改变了,他不应该再回头看,不应该再妄图修改自己的记忆,也不应该因为过去的事迁怒不知情的人。

    一片沉寂之中,耿少英渐渐冷静下来,想到程松直那样跪着,他却无动于衷,想到阿葵不过说了几句真话,他就恼怒得痛打孩子。这样的他,与当年刻板严厉的易老师有什么不同呢?

    当初的离开是为了反思,而不是重蹈覆辙,他不应该再成为那样的人。

    耿少英翻身下床,慢慢走到孩子的卧室门口,敲敲门,然后推开:“阿葵?”

    耿尧安还是挨打结束时的姿势,趴在床上,没有声音,像是睡着了,又像是昏过去了。耿少英万分担心,立即上前去,缆柱孩子的肩膀:“阿葵,是爸爸。”

    孩子臀上的伤十分骇人,血迹结成痂,未破的地方青紫斑驳,整个屁股都看不出原本的样子。耿少英只看了一眼,便追悔莫及,拥住小孩道歉:“对不起,阿葵,是爸爸失控了,爸爸不是想打你的。”

    耿尧安一直趴着,眼泪也哭干了,快凝成了一座雕塑,听见爸爸的声音,人才渐渐恢复清明,一开口,夹着浓浓的哭腔:“爸爸……”

    小孩声音很哑,听得耿少英心头一揪,愧悔无比:“对不起,阿葵,爸爸错了,阿葵原谅爸爸吧。”

    耿尧安动了动,臀上立刻传来一阵剧痛,让他猛地咬住了唇:“爸爸,好疼……”

    耿少英这才想到应该给孩子上药,忙道:“阿葵别乱动,爸爸给你处理一下伤,上了药就不疼了。”

    耿少英没有太多上药的经验,一来自己以前没获得过这种殊荣,二来他很少打孩子,这样的情况还是头一回,估计也是这辈子唯一一次。他拧了一条冷水打湿的毛巾来,但不敢乱擦,生怕把刚刚结住的痂擦破了,便轻轻地给小孩擦去其他地方的血迹,顺便给这个小屁股降降温。

    “阿葵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耿尧安摇了摇头。爸爸打人的时候跟疯了一样,小孩到现在还缓不过来,此刻感觉到爸爸的温柔,又涌上了一层薄薄的泪,哑着声音哭:“我以为爸爸不爱我了……呜呜呜……”

    小孩抽泣的模样牵动着耿少英的心,让他恨不得把孩子揉进自己的心里,连连应声:“不是的,爸爸不会不爱阿葵,是爸爸没有控制好情绪,都是爸爸的错,跟阿葵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