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组织干部来说年假假日并不真正存在，在大部分人在家里度过圣诞周和新年的时候，琴酒和苏格兰坐在保时捷里盘算等下去谁家吃饭，街道上的节日气氛在他们周围像是撞上了什么结界，根本无法触及他们冷硬的内心。

    “去我那吧，我冰箱里腌的萝卜碎应该好了。”苏格兰稍微有点瑟缩的左右手交互摩擦指背，在这种天气拿枪真不是人干的，本来寒风就够冷了，还要握着热传导极好的金属。

    他们刚刚结束一场交易，本来琴酒才是负责望风掩护的那个，但是在这种天气里他也不想举着狙击枪，“好啊，我想吃牛丼了。”

    “你到底对牛有什么执念，我想吃竹荚鱼。”苏格兰用掌心摩擦了一下胳膊，心中腹诽了一下老爷车制热速度的缓慢。

    琴酒斜了一眼苏格兰，其实在车里除了刚坐下的时候并没有那么冷，而且在任务的时候他可没这些小动作，那可比现在冷多了，但琴酒还是默默把热风调大了一些，“麻烦，我没有执念，只是觉得它们特别好吃。”

    “好吃还是好做？竹荚鱼又没什么刺。”苏格兰不那么认真的抗辩了一下，他并不想去超市买鱼，倒是冰箱里确实有牛肉片冻着。

    “那你去买？”琴酒冷笑一声，他才不相信苏格兰会在冰箱里放新鲜的生鱼，更不可能是冻箱里有，自从苏格兰圣诞节上门之后好像就达成了什么共识一样，他们开始在对方家里解决吃的问题，没几天就摸清了对方的习惯。

    苏格兰干笑一声，改口了：“还是下次吧，我觉得牛丼就很好，刚好还剩两颗鸡蛋。”

    黑色的老爷车稳稳的向着苏格兰的安全屋开去，已经被完成的任务被抛在脑后，就像落雪掩盖了车痕那样，不过确实也不是什么值得记住的大事。

    琴酒熟稔的进屋，换上居家拖鞋将大衣脱下搭在沙发扶手上，一点不见外，苏格兰跟在后面把门带上，将自己的贝斯包靠在门口。

    把外套搭在沙发的另一边，苏格兰看了一眼正把袖口规整的卷起的琴酒，露出的一节手腕上是常年不见光的苍白，没有任何装饰——但他记得琴酒分明有一只非常好的手表。

    “准备帮我打下手？”苏格兰利落的几下卷好袖子露出手腕上的手表，熟练的一拽一挑解开卡扣，将之放在茶几上，非常规整的和茶几边缘形成一条平行线。

    “如果你需要。”琴酒耸了下肩膀，就好像真的有很多需要做的一样，在他看来他们在互相试探也互相习惯，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都是过于警惕和清醒的人，很难说对对方降下防备是件好事，但如果不这样做他们这辈子不会有任何进展。

    “我当然需要。”苏格兰的眼里带上了笑意，他们都在默许对方的接近，但他有理由相信即使琴酒对他放下本能的戒备也不会放下怀疑，但是没关系，只要有足够的时间足够的耐心，对方总会受到影响的，即使这影响是相互的。

    事实上并没有那么多需要做的，琴酒只是洗了下米倒进电饭锅，然后就靠着门框看着苏格兰把洋葱切丝，在嗅到这颗洋葱格外明显的刺激气味的时候，他的目光落在苏格兰眼角溢出的生理性眼泪上。

    苏格兰注意到他的目光微微偏头，有点郁闷，“我猜你不会帮我切洋葱的。”

    “没错，我发现我还挺喜欢洋葱的，”琴酒笑得颇有些意味深长，带着一种不言而喻的共识，“毕竟，你这样挺好看的。”

    苏格兰咬牙，他确实接收到琴酒的暗示了，但嘴上一点不肯示弱：“恶劣，你这样会更好看的。”

    “那要看你的本事了。”琴酒低沉的笑了一声，这种时候他的从容自信就让苏格兰有点不爽了，但如果表现出来就像是对这个恶劣的家伙示弱了。

    “我的手艺如何你还不知道吗？”苏格兰一本正经的切完最后几刀，把洋葱放进盘子里之后立刻洗手擦了擦眼角，无比庆幸这个洋葱的效果还不算最烈的。

    “确实挺好的，”琴酒看了一眼眼睛还带些湿润的苏格兰，帮他拿出平底锅热油，“我很期待。”

    苏格兰在擦干眼泪后接手了还在加热的平底锅，微微抬起锅子手腕转动，让油均匀的铺满锅底受热，专心到似乎没有注意到琴酒离开他身后。

    厨房那边传来洋葱接触热油的滋滋声，那种洋葱焦化时特有的香气立刻弥漫在这个不大的安全屋里，琴酒拿着手机站到窗边，接了起来，“说。”

    “我找到卡瓦诺夫博士的住处了。”电话里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声音显得有点失真，大约是在公用电话亭打的电话。

    琴酒并不熟悉这个人的声音，也不在意他到底在哪里打的电话，只是冷冷的问：“地址。”

    在对面报出地址的时候，琴酒的目光落在眼前宽敞到能坐人的窗台上，手指在窗台上划过，面无表情的记下那个地址，“知道了，继续监视。”

    挂掉电话转身的琴酒看到苏格兰正靠在厨房和客厅交界的墙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