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声叹息的道歉，何绥玺顿住脚步，神情复杂，这件事他没说是安卿之的错，道什么歉，显得他有多刻薄。

    他忍不住回头看向安卿之。

    见安卿之抱着胳膊慢吞吞地走着，单薄的身子有点驼背，鼻尖冻得发红，眼里湿润莹亮。

    看到自己后，安卿之就朝他笑笑，眉眼温柔，气质如水。

    “走快点，不嫌冷吗。”何绥玺嘴上强硬，却还是放慢了脚步。

    唐祁浅笑着点点头，实在走不快， ”脚冻麻了，现在没有知觉。”

    上车后王姚把空调开高，唐祁一-连打了三个喷嚏，鼻子有点堵了。

    “哎呀小安，你怎么不在超市里等，这么冷的天你这是在外面站了多久?”王姚开车问。唐祁说话带了鼻音，闷闷的，笑着说: “我没等多久，怕你们看不到我，耽误了时间。”

    “太客气了啊，反正都是回村，有什么,耽误不耽误的!

    唐祁正要说话，连忙捂着口鼻偏头打了个喷嚏，觉得身体有点发冷，可能真的要感冒了。6210510500

    他捂着鼻子问何绥玺，“何医生，你有口罩吗?"

    “把鞋脱了。”何绥玺拧眉。

    ”啊?”唐祁没懂，还是捂着鼻子。

    “咦。”何绥玺把外套脱下来，不耐烦地重复了一句，“我说，你把鞋子脱了。”

    “好，你别生气。”唐祁温柔地开口，把鞋子一 脱，顿了几秒后，又局促地踩在自己鞋子上。

    脚腕都是凉的，真的很冷，脱了鞋-一时间也吹不到空调，他捂着鼻子揉了揉。

    看着他交叠的双脚，何绥玺的耐性快到极限了，他拍了拍座位， "安卿之，把脚放上来，说一句动一下，你是真的听不懂还是装不懂。

    ”

    “不是、不太礼貌。”唐祁小声说，身体前倾。在别人车上脱鞋子，踩在座位上，实在太不礼貌了。

    何绥玺都不敢相信，会从安卿之嘴里听到这句话。

    他看着安卿之白皙的脸颊飘着红晕，薄而小的耳垂也透着粉红，是真的不好意思。

    ”脚心都凉透了，我看你是想感冒加重。

    何绥玺弯腰捏住他的脚腕，轻易将他的脚捞起来，再用自己的外套裹住。，

    “何，

    "别动!"

    唐祁轻抿着唇，手指紧紧攥着衣角，看着何绥玺把自己的外套裹在他脚上。

    衣服上带着何绥玺的体温，冰凉的脚被温暖包裹，冷意渐渐融化，他的脚趾不安地抓着。

    他看着何绥玺，在不知不自觉间红了眼眶，鼻腔酸涩，眼睛里湿意更重，眼泪控制不住地掉下来，他连忙转头看向窗外，用力抿着唇。

    却又从车窗的倒影上看到了何绥玺，眼泪倏地滑落。

    何绥玺。

    他从来都不贪心，安于现状。在遇到何绥玺之前是这样的.

    但是现在把事情告诉何绥玺的话，对他来说也太残忍了。

    何绥玺把纸巾递给他，“没有口罩，回去给你拿药。”

    ，谢谢何医生。”唐祁低头接过来，看起来像是困了，低头靠着车门，裹着衣服睡觉。

    车里越来越暖和，唐祁感冒了犯困，没撑多久就靠着车门睡着了。

    他睡着之后是不乱动的，蜷腿坐在后座上，身体靠着车门，脚跟何绥玺隔着一段距离，一直规矩地没有伸展过。

    何绥玺拿着手机胡乱看着，余光总能看到安卿之的脑袋一下下磕在车窗上。

    他动了动手，想伸手把他扶正，又觉得不对劲。

    心里烦躁，安卿之爱怎么睡就怎么睡，关他什么事!

    不过安卿之好像没睡熟，车子快到蒲里村的时候，他又悠悠转醒了，看着窗外仔细辨别了一下，就坐起来开始穿鞋子。

    被脚踩过的外套成了一团，皱巴巴地。

    “何医生，我洗干净再还你吧。”

    “随便你。”

    ”谢谢你啊，我已经暖和多了，现在觉得很舒服。”

    何绥玺皱眉，盯着手机，冷漠应了一声，“嗯。”

    进了村之后的这条小路，唐祁一直努力撑着眼皮，可是离家越近就越困，把脚放回鞋子里之后，整个人就更放松了。

    他把头贴在车窗上，冰凉的温度提了提神，然后他就从车窗上看何绥玺的倒影。

    等他再有意识的时候，车门被拉开了，他身体忽然闪出去，被一只手撑住肩膀。

    “醒醒，到家了。’

    “醒了吗?”

    [醒了吗?唐祁。]

    唐祁犯了迷糊，一时间分不清这是什么时候，也忘了自己现在是谁。

    他将头缓缓靠在何绥玺肩上，

    何绥玺不动，眼镜后面的那双眼睛黑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