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礼尚往来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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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你不怕暴露自己的行踪吗?”

    李寻欢闻言一怔,脑海中瞬间浮出一道倩影。

    他微微阖眼,心中一痛,却是刻意略过了天羽的第一个问题没答,只苦笑道:“从此处去保定,哪怕骑上最好的马,也得跑上二十日,想杀我的人得了消息再赶来,也得二十日,等他们赶到,我应当已经死了。”

    “到时你们将我的尸骨交出去,我的仇家也不会为难你们。”

    “说白了,他们想要的只是我的命而已。”

    天羽:“……”

    敢情你根本没信我们东家有办法请人给你解毒啊!

    天羽很无语,也很无奈。

    但将心比心,换了她是李寻欢,碰上这种事,也不会对解毒抱太大的希望——毕竟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

    她只能换一种方式劝他。

    “事已至此,你的信反正是找不到人送了,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先等我们东家回来再说,不然他岂不是白跑了一趟?”她说,“最不济,到时死马当活马医,你也不吃亏。”

    李寻欢确实如她猜的那般,已不再对解毒抱希望。

    对此他并不后悔,只是有些惆怅。

    可她说着说着来了这么一句,真是叫他连心底那点对生命所剩无几的惆怅都酝酿不出更多了。

    所以他最终只笑了笑,问她:“这铺中可有酒喝?”

    东家日日喝酒,这铺子里当然不会缺酒。

    天羽大手一挥,给李寻欢送了两坛。

    但她                                                提前申明了,这酒是镇上酒坊里最便宜的那种酒,他很可能喝不惯。

    李寻欢尝了一口,果然酸中带苦,难以入喉。

    换做从前,他定不会再喝哪怕一口。

    他是保定李家的少爷,生来家财万贯,从学会喝酒起,便不曾缺过酒喝。

    不论是读书考功名时,还是后来辞官入江湖后,他都只喝最好的酒。

    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他竟会喝这样难喝的酒。

    可这么一边喝,一边看着院中那道专心练刀的黑色身影,他又觉得,能在生命的尽头认识这样一个天纵奇才的刀客,见识这样精彩的刀法,这酸中带苦的酒,也是有一些滋味的。

    他眼里的欣赏完全不加掩饰,但仅止于欣赏,从未开口打听过这刀法的来历。

    天羽很喜欢他这份分寸感,反倒愿意同他多聊几句。

    聊的最多的,自然还是刀。

    他欣赏她的刀,她也同样佩服他的飞刀。

    准确来说,是佩服他出刀的速度。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李寻欢出刀的速度,便快到了一种极致,以至于一把最普通的刻刀,都能在他手上,发出最雪亮的刃光。

    眨眼即逝,却蕴有灭顶之危。

    像雷雨夜的闪电。

    “可惜没法再看一次。”她遗憾道。

    “你若想看,我再出一次刀也无妨。”李寻欢看出她的遗憾,笑着提议。

    他说完就放下了手里的酒。

    天羽本来以为他是在开玩笑,结果一个眨眼的工夫,就看到他手里已经多出了一把刀。

    吓得她立刻按住他的手,阻止他进一步动作。

    “你疯了!”她睁大眼,“我只是这么一说而已,没让你真发给我看!”

    他咳了一声,神容平静,道:“你请我喝了这么多天的酒,我别无长物,唯有这一刀,勉强能够礼尚往来。”

    天羽一垂眸,扫过他方才放下的酒,面无表情道:“很遗憾,你喝的酒都是我们东家的,我没资格请你,你想礼尚往来,那就等他回来。”

    李寻欢:“……”

    他无奈地笑了。

    这世上的事就是这么奇妙。

    从前受过他恩惠、侥幸留下一条性命的人,会因为记恨他而集结他的仇家一起围杀他;萍水相逢、仅在山间短暂合作过一场的人,却比他本人更希望他能活下去。

    “好吧,那就等他回来。”他松开刀,重新拿起酒,大饮一口,“只盼他能看在我与他铺中伙计是朋友的份上,莫收我太多酒钱。”

    “我一路逃亡至此,身上可实在没几个银子了。”

    天羽挑眉,眸光熠熠,道:“我们是朋友吗?”

    李寻欢歪头瞥她,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说完又补充,“我这个人行事浪荡,向来只听朋友劝告。”

    天羽:“……”

    “行,那我就交了你这个朋友。”她抿了抿唇,还未彻底长开的英气眉眼里显出一丝笑意,“不过我可有言在先,就算你是我的朋友,该给我们东家付的酒钱,还是要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