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以财开路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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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风波留下的余波仍在悄然激荡。

    *

    玄甲司的审讯室内,四周徒壁,只有一桌二椅,舒苒华随意选了一张坐下。

    她本还以为会被带到传言中阴森可怖、血迹斑斑的刑狱,不料却是隔壁的审讯室。此处虽然简陋,倒也干净,只不过时而能听见从刑狱飘过来的,宛若杀猪似的鬼哭狼嚎声。

    不知道顾相璟在那边干什么,原本寂静的刑狱突然变得喧嚣起来。

    舒苒华坐在椅子上,今日先是逃命后又紧急行医,眉宇间难掩疲惫之色,对于即将到来的录供时长,她心中无底,不禁以手轻揉太阳穴,试图驱散那丝倦意。

    顾相璟走进来时,便看到的是这样的情景。他停下脚步,随即对郑天行低语几句,后者应声而去。他则缓步走到舒苒华对面,落座。

    “要问什么?”舒苒华放下手,干脆问道。

    顾相璟凝视她片刻,才缓缓开口:“那三名打手是怎么回事?”

    舒苒华一愣,未料到顾相璟先问这个,她便简单地将事情说了一遍。

    顾相璟听得仔细,随着她的叙述,他的神情在昏黄的烛火下,显得有些晦暗莫名。

    舒苒华                                                说罢,便沉静地注视着他,等待着他问今日之事的口供。

    却见顾相璟黑眸落下,牢牢地罩住自己,虽然神情依旧淡漠如往,但舒苒华隐隐察觉到了一种名为“不赞同”的情绪。

    “你行事为何如此……?”顾相璟终于开口说道,却欲言又止,似在斟酌言辞。

    虽然顾相璟的话的话未尽,舒苒华已猜到他的意思,不等他说完,她微微一笑:“错的不是我。只是未曾料到陈润贵竟然这般狂妄,天子脚下也敢如此行事。”

    言罢,她的语气里又带着几分了然:“想必是看我身为一介‘弱女子’,穿着又不起眼,料我在京城无依无靠,被欺负也无人撑腰,便心生算计,所以,他才敢那样肆无忌惮。”

    顾相璟听后,眸光微动,他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掠过她略显褪色的衣裳,眉头微蹙,心中暗自思量:不是刚给她送了六十七贯八百五十文吗?怎么还这般俭省?又念及她去谈合作的举动,他心下一动,缓声问道:“你可是缺钱?”

    顾相璟的神色很是认真,漆黑的眼眸映着浅亮的烛光,染上了淡淡的暖色。

    这是一双深邃的眼,仿若能洞悉人心,这也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在冰消雪融之后,宛如清凌凌泉水,又若春水初生,轻易地吸聚旁人的心神,令人不自觉地想要坦诚相对。

    舒苒华微征,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我不能没有钱。我需要很多钱。”

    三年钱,舒家想走门路,但没有钱。

    三年前,在抄家之后,她们差点连置办棺材的钱都没有。是她当了那根藏起来的及笄发簪,才能扶柩回乡。

    而今,她誓要揭开皇后昏迷之谜,但她既无靠山,更不认识权贵,唯有以财开路,图谋一线希望。

    顾相璟深深地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沉默片刻,他敛去眸中情绪,缓缓说道:“京城居大不易,人心更是复杂。下次行事,还需更为谨慎。”

    “我知道。”舒苒华淡然一笑。

    身如青萍,便是人人可随意践踏,人人可欺。就如自己今日之遭,又如那些无辜百姓。

    顾相璟刚想跟她提及今日诊费自会送去她家中,却忽而想到,“舒”这个姓氏不常见,她医术又这般精湛,他心念一动,忽然想起了什么,不禁问道:“你与舒家可是有什么渊源?”

    舒苒华神情一怔,正对上那双探究的黑眸,她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转瞬即逝,快得让人几乎以为是错觉。

    她微微垂下眼帘,掩去心中的波动,再抬起头来时,已是波澜不惊:“舒清正是我祖父。”

    舒苒华的面色平静如水,但右手却不自觉地紧握了一下,泄露了她真正的情绪。

    果然如此。

    顾相璟闻言,心中顿时了然。他敏锐地察觉到她细微的动作,脑海忽然出现一幕场景,雨幕连天,皇城模糊难辨。

    但还未待他细想,审讯室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郑天行匆匆进来禀报:“头儿,安国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