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铜臭满身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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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世佳人》
见潘琮这番行径,冬青气得杏眼圆睁:“你这人怎这般无礼?竟抢我家娘子的香饮?”
潘琮却是不以为意:“不过是一碗荔枝膏水。”
说罢,他又觑了一眼舒苒华的神情,见她面色沉静如水,不辨喜怒,却似深藏暗涛。
潘琮心底不禁有些发毛,顿时扬声喊道:“老板,再来三碗紫苏饮和一碗荔枝膏水,连同这两位娘子的,一并记我账上。”
摊主利落地应了声好。
潘琮挥手间豪气干云,旋即作出小心翼翼之态,盼着舒苒华脸色能有所缓和。
这潘琮行事还是这般恣意无羁,“能屈能伸”,怕是去戏班子唱戏也绰绰有余。
舒苒华默默叹气,心底虽有些不悦,却也不愿过多计较。
潘琮见状,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对自己的小聪明颇为得意。
“你找我何事?”舒苒华直截了当地问。
“我近来听闻你诸多事情,听说有位娘子硬生生被你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舒大夫果然医术超群,妙手回春!”潘琮眉飞色舞地说着,打算先吹捧一番。
舒苒华不为所动:“说正事。”
潘琮霎时收敛笑容,眉宇间是掩不住的愁色,神色凝重:“我想请你为我大哥看病。”
舒苒华微微一愣,没想到潘琮会提出这样的请求。
沉思片刻,她点头应允。
潘琮见状,喜形于色,连忙道谢。
*
潘宅坐落于城西左二厢务本坊,是一座奢华的五进宅院,白墙乌瓦,占地宽广,院落层层叠叠,间杂着几簇绿意。
潘琮引着舒苒华和冬青步入大门,绕过影壁,踏着砖石甬道,穿过游廊,径直奔向主院。
院子里假山流水,花木扶疏,鸟啼清灵,一派富贵锦绣气象。
潘家祖籍丹洲,原做着米粮绸缎的生意,也算富甲一方。但天有不测风云,潘父出海做生意时遭遇海难而亡,引得各方豺狼虎豹环伺潘家,皆欲吞下潘家这块肥肉。
潘琮和大哥潘璨当时年纪尚小,还不足以承袭家业。幸得潘老太爷强撑着病躯,力挽狂澜,护得两兄弟周全,直到潘璨金榜题名,成为翰林庶吉士后,才咽气去世。
因潘琮自小便有商贾之才,再加潘老太爷的倾囊相授,接手潘家生意后,经营祖业有方,更胜往昔。
在潘璨中榜后,潘琮干脆举家搬至京城,在京城拓展新的商路,凭借着过人的胆识和才能,混得如鱼得水。面脂珍玩,绸缎珠宝,无不涉猎,字号林立,做得风生水起。
而潘璨自成为庶吉士后,本以为能施展抱负,却因庶吉士在翰林院处于最底层,日常干的都是别人嫌弃的琐事累活。又因他出身商贾,饱受冷眼,屡遭排挤,甚至被当成奴仆呼来唤去。
他好不容易凭借家里的财力攀上了吏部侍郎家的郎君,再借以结识徐子瞻。听闻徐子瞻想出城游玩,便让潘琮帮忙打听踏青的好去处,更是百般叮嘱务必筹备周详,好让他们尽兴而归,从而真正混入他们的圈子。
不料出了那档子事,徐子瞻迁怒于潘璨,在狱中狠狠羞辱他不算,还让人在翰林院百般为难他。早先用钱财好不容易砸来的关系一下子化为乌有,潘璨孤立无援。
因先前屈辱境遇,再加近日百般磋磨,潘璨的满腔才华和抱负硬生生被折辱得一丝不剩,积郁成疾,卧床不起。
这几天更是脸色发黑,咳嗽不止,还时而呕血,吃了许多药也不见效用。
潘琮忧心如焚,怒气冲冲地赶走三位大夫后,忽然想起舒苒华,便急匆匆地赶往杏林堂,谁料却扑了个空,几番打听下才在香饮摊寻到她。
潘琮步履匆匆地带着舒苒华来到潘宅深处,直抵潘璨的卧房。
在踏入门槛前,潘琮顿住脚步,屈身郑重施礼:“我大哥性命全赖舒大夫之手,万望能救他一命,潘某感激不尽。”
“我定当尽力。”
舒苒华轻轻推开门扉,迈入房内,只见屋内陈设虽尽显奢华,却隐隐透出一股死寂。
绕过一扇双面镂雕嵌云母屏风,只见一座雕工精美的架子床上,潘璨颓然躺在锦绣床被之中,他面色发黑,脸颊凹陷,双眸空洞无神,一副死气沉沉之态。
床边的紫檀云纹基座上搁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显然是未能入口。
听见动静,潘璨仅微微侧头看了眼,目光空洞地掠过舒苒华,随即又无力地垂下,继续盯着青色蚕丝床幔,神情黯淡。
即使见到她是位女大夫,亦无丝毫波澜,似乎对世间万物已无任何期待。
舒苒华蹙起眉,作为大夫,不怕病难治,就怕病人失去了存活或求生意志。
她缓缓坐到床边的红漆描金三足圆凳上,手指轻搭潘璨腕间,细心诊脉。
潘琮立在一旁,紧张地望着舒苒华,大气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