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晓谕天下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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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状,舒苒华心中大骇,急令人将她们安置到屋内。她一边胡乱地擦掉汹涌而下的泪水,一边竭力为她们诊治。
过了好一阵子,一直不见娘子出声的冬青正想询问,却忽然愣住。
舒苒华猛地转身,她双眼满含不可置信与深深的迷茫,泪水如泉涌般滑落,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几乎听不清地低语:“冬青,快去请大夫,我的手……在抖。”
*
“我是舒家舒苒华,欲求见圣上,请帮我通传一声!”
“圣上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快滚开!”
“为什么?”舒苒华跪在皇城前,朱红宫墙高高耸立,连日的冷雨洗透了砖瓦,使它们覆上了冰冷坚硬的寒意,故对这芸芸众生,不纳眼中。
她已连跪三日,来往的人形形色色,无人关心,无人伸手。
“为什么?”她在漫天的水汽中,视线穿过层层雨幕,越过皇城门,眼眨也不眨地看向那深处模糊的皇宫。
君王一怒,虽未浮尸千里,却轻而易举地摧垮了舒家。
“为什么?”她浑身早已被寒意浸透,膝盖也早已麻木得失去知觉,唯有心底不肯被浇灭的怒火熊熊燃烧,勉力支撑着她。
父亲,您曾说过,虽然随军行诊时不幸重伤,落下病根,但看着那些被治愈的将士,便觉得再苦都值得。但为何您在狱中旧疾复发,却无一医官为您诊治,就让您这样承受病痛离世?
祖父,您曾说过,行医济世,是舒家的祖训,也是舒家的荣光,纵使前路再难,也不能放弃医之一道。但您如今却冰冷地躺在棺椁之中,身上还背负着“医术浅薄,其心可诛”的罪名。
为何舒家世代行医,救死扶伤,行善积德,却换来了今日的结果?
“我不甘心,我不接受!”舒苒华愤怒而悲恸地在雨中嘶吼着,嘶哑的声音却转眼被风雨吞噬。
她的眼泪与雨水混杂,分不清彼此。
她心间的不平与悲怆逐渐化为强烈的恨意,恨这这皇权冷血,恨这天道不公,为何善行不得善报?舒家医术,本是活人之术,却在皇权的铁蹄之下,脆弱得不堪一击,弱如蝼蚁。
纵有不甘,纵有怒火,纵有冤屈,也只能默默承受,卑贱不如尘埃。
祖父,我们是不是不该行医?
祖父,我们医者,究竟是救人还是害己?
祖父,我 该怎么做?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她眼中的光芒渐渐暗了下去。
“别跪了。”一道低沉的声音忽然在耳畔响起,舒苒华恍惚地抬起头,目光所及之处,只见一个高大的背影,气势凌厉,甲胄泛光,铿锵作响。
舒苒华身子晃了晃,原来皇城有人啊。
“娘子,不好了,老夫人呕血了,您快回去看看吧!”这时,冬青急切的声音传来。
冬青看着眼前面容憔悴、浑身湿透的娘子,心中大为心疼。
娘子这几日除了照料老太太和夫人,白天还要跪皇城,晚上又要守灵,身体哪能撑得住。这才短短几天,便憔悴得不成模样。
舒苒华紧咬牙关,想撑起身来,却“咚”然一声巨响,膝盖狠狠地砸在了积水中,一股剧痛袭来,她的脸色霎时惨白如纸。
冬青见状,大惊失色,慌忙上前扶住。
舒苒华身心痛楚难当,双腿更是颤抖不已,但她强自忍耐,借冬青之力,勉强站起身来,步伐踉跄地朝家中方向行去。
回到家中,只见府中一派寂静空荡,对了,家中女使家丁早已逃的逃,散的散,只剩冬青一人。而玄甲司早已将值钱的物件没入国库,唯留下在他们眼里不值钱的医书。
这个念头转眼被抛下,舒苒华匆匆换好衣裳便立刻冲进祖母的房间。
只见祖母面容枯槁地躺在床上,嘴角还残留着血迹。
舒苒华急忙上前,握住祖母的手,感受到那微弱的温度,她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祖母,您怎么了?”
老太太勉强睁开眼睛,虚弱地说道:“祖母没事,只是有点困了。”
手指所探脉象,已是油尽灯枯之象,药石无医。
“祖母……”泪水再次涌出,舒苒华心如刀绞地握住祖母的手。
“祖母只是……先走一步,去陪那糟老头子,华儿不必伤心。祖母能……早些去与他作伴,其实很……满足。”老太太勉强扯出一抹笑,安慰她道。
舒苒华双手紧紧地握住祖母的手,极力不让掌心的温度变得冰冷,泪眼模糊地说道:“您别说了,快省些力气,会好起来的。”
“傻孩子,听我说,有些话再不说,祖母怕是没机会了。”老太太勉力笑了笑,“你及笄前晚,你祖父曾跟我说,他这辈子行医行善……积累的功德,得到的恩赐就是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