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禾几乎咬碎了一口牙，他控制不了神魂传来的快感，但他可以控制内心。

    几个呼吸间，顾柒惊讶地发现方清禾竟然夺回了神魂的控制权，经过他神魂疏导之后的经脉稳固许多，淬炼过的灵力也很好地吸收了，身体也在快速恢复。

    不愧是他最优秀的弟子。

    顾柒心中隐隐骄傲，但是很快，这份骄傲被嫉妒取代。

    因为方清禾恢复少许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清除顾柒在他神魂之中留下的气息。

    “方清禾，你！”

    方清禾推开他坐起来，看到银发倾泻，愣了一下，拿起一缕放在手心，眼神肉眼可见地难过起来。

    怎么全白了呢？

    先是莫名其妙怀孕生子，又被不知名的小儿入侵神魂，这会儿……连倾寒最喜欢的乌发都没了。

    方清禾心生悲切，捧着白发看了又看。

    他拜入无妄仙尊座下之后勤勤恳恳，潜心修行，一心向道。被推上天问宗主之位后兢兢业业，不敢越矩半步，生怕倾覆了天问宗万年名誉。

    这辈子做过最离经叛道之事就是爱上了自己的师尊，天道让他失去了爱人还不够，要连最后的尊严也一并拿走吗？

    还是说，顾倾寒为他偷来了百年光阴，现在是他还债的时候了？

    天道若容不下他与倾寒不顾伦理背德相爱，让他一并死了就好，为何要将他留下，承受这等羞辱？

    同样的问题，九烬之战后百年，他得知自己怀孕，跪在顾倾寒衣冠冢前问过无数次。

    以男子之身受孕，前所未闻，若是被旁人知晓，定将他当成是怪物。

    方清禾想过一了百了，可他肩上还有天问宗，身负顾倾寒冤死血债，他连死都不配。

    悲痛难忍，方清禾捧着白发，低声道：“这叫我死后，如何见他？”

    苟活至今，全为了有朝一日为顾倾寒洗白冤屈。

    想着等到真相大白那日，他纵身越下九烬火海，至少不愧对于他。

    如今可好……

    顾倾寒喜欢的那个方清禾，真真儿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方清禾轻笑，眼中最后一丝星光也熄灭，眸中死气沉沉，没有一点儿活人气。

    顾柒听到他的笑声，心中刺痛，艰涩地开口：“你银发也挺好看的。”

    说完又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方清禾明显是在为对不起道侣愧疚，他巴巴赶上去安慰，真贱！

    气氛陷入诡异的僵硬，方清禾将银发随意拢了拢，抬眼看着顾柒：“你来天问宗，到底想干什么？”

    顾柒见不得他一副生死随意的样子，好像这世间已经没什么值得留恋。

    “仙尊是打算跟我谈和？不怕我杀了你的小徒弟了？”

    方清禾瞥了他一眼，慢条斯理整理凌乱的衣服，举手投足尽是风情。

    “你若要杀，还等到今天？”方清禾站起身，踉跄了一下，被男人扶住。

    他推开顾柒，给自己换了一身衣服，神色冷淡：“你确实有几分本事，既然没有趁虚而入杀了我，证明你的所求在我身上。”

    方清禾问：“想要什么？”

    顾柒猛然发现，拘谨羞涩的小清禾让人心动，冷静睿智的他更让人心痒。

    他死后百年，方清禾变了许多，是能扛起天问宗荣辱的仙尊了。

    “不如仙尊先解释一下，为何你身上会有临渊宗的气息？”顾柒问。

    “你来自魔界，又问起临渊宗，是为了调查无妄魔尊之死？”

    顾柒没否认，方清禾接着说：“温养我经脉的药，你去哪儿找来的？”

    “一枚温养丹而已，用容狗的药炉炼的。”

    方清禾想了会儿才知道他说的是容修音，没对他的称呼做什么评价，只是道：“我会查明九烬一战的真相，现在离开天问宗，我便当你没来过。”

    “仙尊这么着急过河拆桥？”

    “是你得寸进尺，我不杀你已算仁慈。”

    顾柒笑了起来：“你杀得了我吗？”

    “你大可试试！”

    方清禾眉眼冷肃，藏着锋芒，像一把刚出鞘的剑。

    顾柒敛了笑，往前走到方清禾面前，几乎与他贴在一起。

    这个距离，能看清方清禾每一根睫毛，也能将他脸上的情绪分毫不差地收入眼底。

    “我撞破了仙尊那么多秘密，你会这么轻易放我离开？方清禾，你在怕什么？”

    说着伸手搂住他的腰，方清禾猛地抬头瞪着他，顾柒勾唇一笑：“怕我乱了你的心神？害怕对不起你那小徒弟的娘？”

    方清禾漂亮的眸子染上怒意，顾柒轻而易举握住他掐诀的手，手臂用力，两个人紧贴在一起。

    “我真的很好奇仙尊的道侣是什么人，能让你这般牵肠挂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