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烬火海，空气似乎都被燃烧了千万年的烈火点燃。

    方清禾挣扎着起身，抬手摸身后的人却摸了个空：“顾倾寒？！”

    “在呢。”顾倾寒声音自带笑意，气质风流，“才离开了一会儿就这么着急，如此粘人，让本尊如何放心你？”

    “小清禾想吃琉丹果，本尊给你采来了。临渊禁地有点意思，我费了好大力气，连佩剑都丢了才采到这么一捧。”

    玄色长袍的男人墨发高束，眉若笔描，目若星璨，薄唇微微扬起，笑得如同话本里生性风流的公子。

    他手中捧着一枚枚红艳可爱的果子，是前一天夜里方清禾顺嘴说了一句“许久未尝”的琉丹果。

    看着红艳艳的果子，方清禾的心脏里宛如插入了一把匕首，搅得他血肉模糊。

    “小清禾尽会找些琐事给我添麻烦，这般烦人，谁敢要你？”

    顾倾寒嘴上毫不留情，一双眸子却盛满了笑意。

    远处，各门派精英不断逼近，方清禾心急如焚，一把抓着顾倾寒踉跄着往九烬火海深处跑。

    可是，从来对他百依百顺的人，这一次温柔坚定地挣脱了他的手。

    “清禾，你是天下第一宗的宗主，素来公正严明、清正端方，不应与我这入魔之人有瓜葛。”

    “顾倾寒！”方清禾焦急地直呼他的名字，以往顾倾寒会浅笑着让他再叫几声听听，今天却没有。

    “入魔便是原罪，他们仅凭借一把佩剑断定是本尊屠杀了临渊宗三万人口……”顾倾寒看着他，依旧是笑着的，“若只是那几个虾兵蟹将，本尊杀了便是，可他们不该逼你出手。”

    他将琉丹果往方清禾手里塞，“不杀本尊，你便是帮凶，天问宗的后果不会比临渊宗好到哪里。唯有你亲手杀了本尊，才能自证清白。”

    他看着方清禾，似是无奈：“可小清禾这般爱我，怎会下得了手？所以……敢与我一起死吗？”

    “你修为不及我，同归于尽也算为民除害，大功一件，天下人便不会为难天问宗，你也留得身后清名。”

    顾倾寒一袭玄衣的站在方清禾跟前，对面是虎视眈眈的天下英雄。

    他侧着头，嘴角是狂放不羁的笑，风卷起他墨色的长发，宽袖长襟猎猎作响。

    顾倾寒拉起方清禾的手，将剑毫不犹豫插进丹田，血立刻将紧紧抱在一起的他们浸透，剑尖却在刺破方清禾的皮肤时猝然折断。

    在方清禾不可置信的眼神中，顾倾寒宠溺道：“傻不傻，我说什么你都信，你要是死了谁来记住我？”

    ……

    梦到了这里，方清禾猛然睁开眼睛，眸中悲意凝成滔天巨浪。

    还没来得及平复，胸膛的心跳声令他神色一僵，随意披了件月牙白长袍，转身去了侧屋，屋内汉白玉的池中蓄着一湾清澈见底的泉水。

    方清禾脚步急急，和衣迈入池中，平静如镜的池水漫出来，立刻凝洁成冰。

    他却好像感觉不到寒泉的冷，解了衣裳，手腕翻转，将一柄薄刃小刀毫不犹豫插进胸口。

    第一刀动作还有些滞怠，第二刀、第三刀……动作越来越快，接连刺了九刀，刀痕首尾相连，在他左侧胸膛落下一枚九芒星。

    封印已成，他神色冷淡，墨黑的眸子没有半分波澜，梦中为一人提剑与全天下为敌的，好似与他同名同姓的另一个人。

    方清禾捡起湿透的衣服，随意擦掉胸口的血迹，撇了眼沁着血色的封印，轻声说：“你安静些。”

    顿了顿，忽然勾唇，露出个没有温度的笑：“快了……马上就能将你放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