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他的是清月剑清亮的剑鸣。

    “无妄魔尊死后，八荒五岳都寻不到半点神魂踪迹，你说你是顾倾寒？”方清禾声音冷然。

    眼前这个大活人若是顾倾寒，那他这百年用心头血滋养的是什么？

    方清禾不是白玉山那种用丹药堆起来的化神期，空有修为。他实打实修炼出来的境界，就算经脉受损，只靠剑招也能与全胜时期的金丹期修士一战。

    这同样也是顾柒能够以零修为在白玉山手下不吃亏的原因。

    但此时，被清月剑逼迫着，顾柒便讨不到好了，有些狼狈地躲开一次次的杀意，使用一些低阶的阵法挡住杀招。

    “搜不到神魂，你就没想过是因为转世了？”

    随着控制清月剑的时间加长，方清禾脸上好不容易才有的血色又潮水般的退去，“转世百年，也不该是你这副模样！”

    寻常人寿命只有短短几十载，顾倾寒要是转世成了普通人，应该是头发须白的老人家。

    若是转世后修了道，那不可能是零修为的杂系灵根！

    顾柒没想到还有被方清禾堵得哑口无言的一天，边上蹿下跳地躲着清月剑，边道：“我就不能是近两年才转世的？”

    “阁下想说你刚两岁？”方清禾冷冷一笑。

    若他真的是顾倾寒，怎么会对他做出那些……那些举动？！

    方清禾真正动了杀心，这个顾柒处处透着诡异，听他所言，竟是知道他和顾倾寒的关系。

    对方清禾来说，天问宗的安危与夏莺的存在，皆是站在顾倾寒舍命相救之后。

    原先种种都该随着顾倾寒的死了结，被人在百年后翻出来再说，便是触及了他的底线。

    “我……”顾柒看见不远处站着的方清禾，心思一动，往身后丢了数个法阵后朝着方清禾猛扑过去。

    他身形极快，眨眼的功夫就到了方清禾面前。

    方清禾神色一沉，抬手结印，被顾柒抓着手腕往后一拧，金色的神魂蛮横地闯入他的识海。

    “唔……”

    方清禾身体一僵，清月剑险险停在他眉心不足半寸的地方。

    “除了顾倾寒，还有谁能轻易闯入小清禾的识海？”顾柒搂着方清禾的腰，两人胸背相贴，“你不认我，神魂认！”

    识海中，青金两色雾气猛烈纠缠，很快，青色神魂被压制，颤颤巍巍地被金色包裹其中。

    清月剑晃了一下后，身影缓缓变淡，最后消失。

    方清禾靠在顾柒肩上，面若桃花，提不起任何力气。

    顾柒侧头，轻吻他银色长发，声音喑哑：“清禾，真的是我。”

    熟悉的语调确实让方清禾有瞬间的恍惚，但很快，心头的异样就被压了下去。

    他抿紧了唇，从顾柒怀中挣脱，冷然道：“你不必故意伪装，不论你来天问宗的目的为何，只要不做危害宗门之事，我便不会为难你。”

    这已经是看在顾柒或许与顾倾寒渊源颇深下，让步了。

    方清禾用冰冷掩饰私心，他实在等得太久，哪怕是百万分之一的机会，也想求得那个可能。

    “你是因为怕天下人知道与顾倾寒的师徒恋，才这般讳莫如深？”顾柒忽然问，“还是因为愧对他？”

    方清禾直接越过了他的第一个问题，道：“我问心无愧。”

    “既然夏莺的生母不是临渊宗之人，你为什么不敢对外明说？”顾柒始终想知道，“你到底在隐藏什么？”

    方清禾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成拳。

    他在隐藏什么？

    不管是与顾倾寒的不伦恋，还是诞下夏莺，其中任何一件事泄露出去，都将置他水深火热之中。

    个人名誉损毁也就罢了，他身后还有天问宗，再往前说，泄露了，顾倾寒也就白死了。

    顾柒往前一步，勾住他鬓角一缕银发：“清禾，你可以相信我。”

    方清禾往后退了一步，撇开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柒看着他，片刻后叹口气，语气无奈：“既然你还认我这个师父……”

    话刚出口，收到方清禾冰冷的视线。

    顾柒妥协改口：“好好好，认顾倾寒是师父。只要你还认他，天大的仇也不跟你计较了。”

    这话说的怪异，方清禾皱了皱眉，讽刺一句：“你计较得了吗？”

    顾柒被刺得额角一跳，气得咬牙：“你就不能服个软？”

    表面上看起来风轻云淡，什么都不放在心上，骨子里却倔得像头牛！

    他一点没变，跟以前一个样。

    方清禾索性不理顾柒，跨入传送阵，走了。

    顾柒看着清瘦的身影消失在阵中，心中百味陈杂。

    他想，就算真的是方清禾策划了临渊宗的惨案嫁祸给他，就冲刚才那句师父，自己也狠不下心来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