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十画紧咬下唇，气若游丝，“岚图，我慕十画，不怕死。”

    “召和郡主，”岚图咋舌，“你还真是蠢啊，真不知道慕老将军是怎么生得你这样的女儿。”

    慕十画眸色一暗，是啊，无可否认，自己确实蠢……

    岚图觉得无趣，把匕首丢进盆里，“拿去煮了，我要亲自伺候召和郡主用膳。”

    一旁的下属端着盆，拽着夏夏往外走。

    慕十画微微抬头，屋外已经黑了，过了这么多天，不知道长姐有没有着急找不到她而难过啊，长姐最疼她，她不见了，长姐该多伤心啊……

    “你在想什么？”

    岚图的声音响起，慕十画回过神，发现他正看着自己，“你认识我长姐，对不对？”

    岚图依旧看着她。

    “我长姐，她，还好吗？”

    慕十画很虚弱，岚图几乎听不清她的声音，他以为她在想怎么逃出去，或者想幕后主使是谁。

    可是，她却问自己的长姐。

    纵使他并不同情慕十画，但是此时内心也升起一丝复杂。

    岚图没有回答。

    因为他不知道如何回答，所以，他问了慕十画一个不相关的问题，“你很在乎她？”

    “在乎，”慕十画惨淡一笑，“这个世界上，我放心不下的，唯有她，直觉告诉我，你不会伤害她，也伤害不了她，所以，能不能告诉我，长姐她，还好吗？”

    这时，下属带着夏夏进来。

    夏夏手中托盘的小碗里，是慕十画身上割下来已经煮熟的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肉汤香。

    若不是知这肉的来源，那肯定是一碗色香味俱全的补汤。

    不得不说，夏夏的厨艺极好。

    看着面前的肉汤，岚图并不想喂她吃，甚至想告诉她所有的真相。

    这个想法一出，岚图自己都惊住，他居然动了恻隐之心。

    思及此，岚图脸色一沉，站起来夺过小碗，汤洒了些，烫得他指尖微红。

    他一把掐住慕十画的双颊，迫使她张开嘴，然后将一整碗肉汤灌下去。

    他岚图，向来狠毒，永远不可能为一个人而违背自己。

    更何况，那个人，还是敌人！

    慕十画挣扎着，可是肉汤还是吞下许多，她的舌头已经麻木。

    原本已经结痂的伤口又再次裂开，涓涓流着鲜血。

    岚图丢下碗，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她很好。”

    然后离开。

    一碗汤下肚，慕十画猛烈的咳嗽着，她看着岚图的背影，“如果我死了，别告诉她。”

    岚图脚步微顿，“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

    待他们离开后，夏夏这才走到慕十画面前，用手比划着。

    你还好吗？

    慕十画不懂手语，但是大概能猜到她所想表达的意思，看着她担忧的目光，慕十画摇摇头，“我没事。”

    夏夏又在空中比划着。

    对不起，我帮不了你。

    见她没有反应，夏夏这才注意到，她已经晕过去了。

    夏夏无声叹息，灭掉四角的油灯，走了出去。

    此后的每一天，岚图都会按时来，割一块肉，煮了喂给她吃。

    伤口已经开始腐烂，生蛆，身上已经接近没有完好的地方。

    她看着自己破败不堪的身体，无尽折磨。

    夏夏被带走了，这密牢里，只剩下她，过于安静的日日夜夜，她的神经已经开始出现幻觉，耳朵发鸣。

    她咬舌了，她想死。

    可是，她像夏夏一样，被直接拔了舌，粘稠浓郁的血腥充满口腔。

    她缓缓闭上双眼，等待解脱。

    她慕十画，认命了……

    岚图不让她死，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的说着。

    如果她死了，那么她的长姐，将会百倍千倍经受她现在所受的痛苦。

    她不敢死，她的长姐啊，怎么可以承受这样的折磨。

    父亲临终前告诉她，就算她死，也要护着长姐……

    她不能让长姐受到伤害，不能，永远都不能……

    岚图也没让她死，给她吃下续命的药，一口气吊着，半死不活。

    她在等，等自己死去，等生命消失殆尽而死去，那样，她就解脱了……

    慕十画已经记不得到底过了多久，每天痛晕，然后又因为痛觉而醒来。

    日复一日，好像永远没有尽头。

    她从来没有想过，原来，有朝一日，死，对她来说，也如此奢侈。

    直到有一天，恍惚中，她似乎看到了扶绛，那个已经很久没有出现的人。

    她的身体很轻，犹如重获新生，已经感受不到疼痛。

    扶绛依旧是那一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