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年龄很大么？”

    景行转动方向盘，堪堪躲过了路口斜冲出来的一辆电动车，正要看前面的交通信号灯，就听一道疑似自家老板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

    陡然僵硬下来的脖颈上能够看到正在搏动着的青筋，景行没有转头，甚至没有一个眼神的回应，扯着唇角，战战兢兢地回了一句，“不大。”

    这之后，车里除了偶尔转向的提示音，就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

    他这是撞枪口上了？景行心里惴惴不安，奓着胆子从后视镜里偷窥着穆寒的表情，随即让悬着的心落了地，穆寒唇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虽然清淡，却深入人心。

    “明天还去探望杨小姐吗？”将穆寒送回了穆家之后，景行询问着明天的行程。

    “不去了。”

    景行立马站定，涣散了许久的精神难免振奋了一下，这可是要开始工作了的信号啊。

    推门而入，最先入耳的是丁妈的声音，穆寒抬手将自己的衣服挂在了玄关处的衣架上，之后会有人拿去清洗。

    “少爷，回来啦？我做了排骨小炖，累了一天了，正好好好歇歇。”丁妈的身影随即也从厨房里踱了出来，两只手上套着厚厚的厨用手套，稳稳地端着一盆白色的骨汤。

    “嗯。”穆寒点头，在餐桌前落座，视线却不由自主地盯着自己旁边的座位，椅子脚印着灯光阴影的地方好像有点灰尘。

    他眉头一皱，地板上残留的痕迹也不像是疏于打扫，穆寒自然不会以为是家里的佣人偷懒。

    是因为很久没有动过，已经成为了卫生死角了吗？

    这个位置……

    是楚歌的。

    “少爷，少爷，少爷？”丁妈已经摆好了餐具，正秉着汤匙一脸狐疑地盯着穆寒来看。

    三声过后，穆寒回神，“嗯？”

    “先喝口汤润润嗓子？”

    “嗯。”

    又是一个单音节的字蹦了出来，丁妈熟练地着汤，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以她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其实很容易看出来穆寒的问题，多半是少爷在想少奶奶了，两人一起生活了那么久，那孩子又是活泼通透的性子，别说少爷这个要操心她各种事宜的人，就连他们这些局外人都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现在人走了，很不习惯吧？

    丁妈在心里轻叹一声，将餐桌上的一切都打点好，又碎碎念起了家常，“杨小姐那边安顿好了吗？”

    “嗯。”穆寒做着最简单的吞咽动作，两道视线都盯在了自己面前的饭菜上，他心里是有些恍惚的，他自己都不知道丁妈说的那些话他听进去了多。

    “也而是可怜，杨老先生那样的一个人……生死都有时。”她是个老人家了，这些事是早看透早省心的，杨老先生的死，整个南城不知道有多少人唏嘘，然而她更加在乎的还是她家少爷的身体。

    这几天瞧着都瘦了。

    这一次，穆寒听进去了，他眸中忽然亮起了一道光芒，尖锐的目光落到了在一旁梳理地毯的傅英身上，“傅英，你还想去照顾杨小姐吗？我可以送你过……”。

    后面憋着的去字还没说完，就听傅傅英压着嗓子，却是既干脆了拒绝了穆寒的提议，“不用。”

    两个字，不假辞色，从这方面来说，傅英绝对是穆寒手底下最特殊的一个人才了，就连景行这个和穆寒相处时间最长，偶尔会开些玩笑的特助都不敢给穆寒摆脸色看。

    傅英将梳理好的地毯重新铺在了沙发下面，又将边角褶皱抚平，正准备离开，穆寒将筷子搭在了碗边，木头和瓷器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为什么不愿意？”有点错愕的语气，半点波澜都没有的神情，两者毫无痕迹地结合在了一起。

    傅英知道穆寒是在问她，停住了脚步，身姿也站得比之前更加恭敬，她低着头，一言不发，似乎如果穆寒不采取点更加强硬的措施她就不打算开口了。

    这里地板上的花纹和杨家的不同，她盯着盯着就觉得有些眼花，除了少爷和丁妈，这里的人她都不认识。

    她刚刚有机会再回到那个熟悉的环境里，但她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为什么？

    是因为曾经也住在这里的人。

    等了半天没有等到回音，穆寒脸上没有半点不悦的神色，除却他对傅英一直以来的包容之外，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他眉眼之间忽然翻出了一丝笑意，“你就这么相信她还会回来？”

    他忽然感到好奇，也觉得有些可笑，傅英……和楚歌？

    穆寒没有往偏了的方向想，而是想起了傅英童年的一些经历，随即垂下眼帘，藏住了里面的玩味。

    心思被人撞破，傅英眼中有短短一瞬间的窘迫，紧接着，这片已经完全因为两人的对话而变得诡异起来的空气中传来了傅英的心声，“大概吧。”

    她也不确定。

    今天，忙了一天的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