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一年夏(23)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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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饭,李香芸拉着傅媖聊起天来。

    今儿是休沐日,大川不上学,原本想溜出去玩,却被她拧着耳朵一脚一脚地踹回了屋里,勒令背书。

    半大小子捂着耳朵一个劲地叫疼,但其实想也知道李香芸根本不舍得用力,不过是他故意夸大其词罢了。

    只是那副讨饶的滑稽模样看得人发笑。

    跟她聊了几句,傅媖得知,如今她跟大川娘俩确实是靠她打渔为生。

    大川他爹还在世时,做的就是这个行当。只是他比寻常人行事大胆些,不单单会划着自家小船在浍水上捕鱼,开渔时节还跟着大船出海,出海一趟虽然辛苦,但收获也多,常能捕到些他们这边没有的海货,能多卖上不少钱。

    可伴随这样高额收获而来的,还有巨大的风险——

    某次他跟船出海,竟倒霉催的遇上了飓风,整船人都出了意外,去时几十个男人结伴同去,回来时却只剩下了四个。

    可惜大川他爹是个短命鬼,那四个人里头没有他。

    李香芸提起大川爹的时候脸上没有太多怀念,反倒怨愤更多,想来是因为大川爹死的时候他们才成亲三年,大川才刚满两岁。

    那时的大川才学会走路,不知道啥叫“死”,只知道他爹好长时间都没回家了,便整日迈着小短腿慢吞吞地往门口跑,但凡路过一个男人都要问一句“你是我爹么”。

    大川爹没出事前,李香芸一直负责在家照顾孩子,家里唯一的收入来源就是大川爹每次跟船回来的渔获。

    可偏偏他突然死了,家里就没了收入。短暂的悲伤过后,李香芸心里更多的是愁,愁她跟大川往后该怎么过日子,她得怎么才能弄到钱,把孩子拉扯大。

    思来想去,她唯一知道的就是往日从大川爹那里听来的那些关于他出去打渔的事,便找上了从前常跟大川爹一块结伴的几个渔夫,央他们带带自己。

    起先很是艰难,她一个女人,没把子力气,连撑船摇橹都比男人慢些。可好在她心里憋着口气,想着不管是撑船的本事还是打渔的本事,都是能练出来的,时日一长,她未必还会比那些男人差。

    果不其然,如今她每回开船出去一趟回来的收获都不比旁人少,昨日送给傅媖的那条活鲫,就是她前日亲自在河里捞上来的。

    傅媖听她说每隔几天就要出去打渔,一走少则三五日,多则十几天,不由想起大川,问她不在时那孩子都是托给谁照顾。

    李香芸牵起嘴角笑笑,只是笑容有些勉强。她回头望了眼里屋的方向,眼里隐约有泪光在闪,压低声音道:“每回都是我提前给他留好吃食,叫他自个儿在家待着。你别看这孩子平日里没个正形,实际上懂事着呢,从不叫人操心。”

    那副神情看得傅媖心头微酸,以致后面她始终沉默着没再开口,只静静听李香芸说话。

    她说话时不太有条理,只是絮絮叨叨地闲聊,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兴许是因为平日里镇上的人都嫌她脾气不好,再加上忌讳寡妇门前是非多,便没多少人愿意跟她来往,傅媖是为数不多的几个愿意带着善意上门的人中的一个,就没忍住说了好些。

    直到日头渐渐压得低了,估摸着至少已过了小半个时辰,她才不好意思地笑笑:“你瞧我,话恁多。一开了口子就刹不住,白浪费你那么些功夫听我胡侃。”

    傅媖不在意地摆摆手:“不打紧。娘子日后要是想寻人说话,随时来家里找我闲坐就是,我还高兴呢。”

    傅媖从李香芸家离开时,手里除了来时的那个食盒,还多了盘炸好的小银鱼和一条用草绳穿腮的草鱼,傅媖掂了掂,估摸着得有五六斤沉,个头至少是先前那条鲫鱼的两倍。

    起先傅媖推拒着不肯收,虽说李香芸一个劲说这东西对她来说不是啥稀罕物,但傅媖却知道这话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宽心。这个时节正是草鱼最肥的时候,鱼市上卖得好,这么一条少说也能卖出二十几文钱。

    但哪成想,李香芸本就是个不怎么有耐心的人,推搡了两三个来回,忽然就冷下脸说若是她连条鱼都不肯收,往后也就别再来往了。

    这话说得直,也说得狠。

    即便知道这话里唬她的成分多,但傅媖确实能感受出那一刻李香芸的心情算不上好。

    于是只得收下。

    她一改口,李香芸却立刻就变了脸,笑吟吟地说“这才对嘛”。

    那副模样,莫名叫傅媖看出了几分大川的影子,暗自感叹真不愧是亲母子。

    *

    傅媖出来耽搁这一趟,已过去了近一个时辰。

    她心里还记挂着清蘅究竟有没有遇上许春桃,又是不是牢牢记住了她说的话,将人请到了家里,一路上便走得匆忙,步子迈得飞快,也没仔细看。

    转过巷子口时,眼前忽然一暗,迎头与人撞在了一起。

    撞得不算太痛,傅媖下意识捂着脑袋直起身,一打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