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了一下：“我很忙，也不是时时都在看手机。”

    “哦，知道了。”

    语气讪讪的，低眉顺眼，任谁都可以欺负的样子。

    许绍恒笑了，眉目舒展开，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我尽量。”

    待一切收拾妥当，他把她揽入怀中：“明明，送送我。”

    直升机摇摇晃晃起飞。在巨大的轰鸣声中，许绍恒隔着舱门玻璃，看见明岚舒浓密的黑发飞扬在风中。

    她的眼睛明亮，闪闪有光，朝他做了个口型：我会想你。

    ******

    毕业汇演结束，明岚舒卸完妆从化妆间出来，看见周澍在后台张望。她低着头从另一个门出去了。

    走到校门的时候，她在那里停住了脚步。无论是愉快还是难捱，无论是赞誉还是非议，她的学生时代就此结束。

    明岚舒迈步跨出校门，连同十几年的舞蹈生涯都被抛诸身后。

    回家的路上，人来人往行色匆匆。明岚舒看到路灯下有陌生女人，边讲电话边流着泪小声抽泣。

    她想，要有多伤心，才会不管不顾在大庭广众之下哭泣？

    流泪，会被别人窥探到内心的脆弱和犹疑。表演时的眼泪，为戏中人而流，是假的。但，如果某一天她在人前为自己流泪，她将无地自容。

    明岚舒移开视线，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快到小区的时候，明岚舒接到了周澍的电话。他说在毕业汇演                                                之后的聚餐上没有看到她，明岚舒借口第二天要进组所以提早回家收拾行李。

    周澍问：“你还好吗？”

    他也算半个圈子的人，有些事情屡见不鲜。但昨天当她在他面前上了那辆豪车离去后，他的心却空落落的，像是某样重要的东西被遗失了。

    他在电话里郑重其事：“如果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我也可以帮你。”

    明岚舒的五指捏在手机上紧了又紧。沉默几秒后，她笑了笑：“我真的没事，一切挺好的。周澍，很高兴有你这个朋友关心我。”

    朋友有很多种，有能谈心的，也有躺在通讯录里八百年不联系的。

    明岚舒刻意地回避了周澍的善意。她原本以为自己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但周澍太真诚，衬托得她越发堕落。她无地自容，所以只好同他拉开了距离。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许绍恒不喜欢。

    胡思乱想了一路，终于到家。

    月光照进楼道，转角的墙柱后面，有人正吻得难分难解。

    男人哑着嗓子引诱：“真不跟我走？”

    女人断断续续拒绝：“我有方案必须今晚做出来。”

    “那让我进去陪你写。”

    “不行，我室友在。”

    楼道的感应灯恰在此时亮起，明亮的光打到这对男女的身上。

    太尴尬了，明岚舒的第一反应是转身走。

    “明明？”熟悉的声音。

    回头看到是秦霜，她理了理身上的衣服，顺手又把头发向后拢了拢。

    明岚舒忙说自己先回屋去了，但下一秒身体却不听使唤地定住了。

    秦霜旁边的男人，颊边有浅浅的酒窝，不是沈翀又是谁。

    沈翀虚起眼睛，适应了一下眼前骤亮的光，也看到了明岚舒。

    “怎么是你？”他眼尾一挑，说不出的风流。他又去问秦霜：“你室友是她？”

    明岚舒瞪大了双眼，秦霜和沈翀为什么会在一起？

    她那副震惊的模样实在好笑。沈翀走出单元楼的时候，脑子里还印着明岚舒仿佛见到鬼的表情。

    他想了想拨了通电话出去，“嘟嘟”声响了快一分钟才被人不耐烦地接起。

    沈翀却很有聊天的兴致：“你猜我见到谁了？想不到这个世界这么小。”

    电话那端的人冷漠地听完他的八卦，淡然开口：“事情怎么样了？”

    “放心吧，妥妥的。”沈翀有几分得意。

    电话那端嗯了一声：“那就照计划办吧。”

    “好嘞。”沈翀忽然想起最关心的八卦还没问，“二哥，你离婚不会真的是为了那小姑娘吧？她知道你已经签了分居协议吗？”

    许绍恒没甚耐心，冷冷打断：“我这边还有事，挂了。”

    电话那端很嘈杂，看来是正在应酬。沈翀在充斥着劝酒声、音乐声的背景音里，敏锐地捕捉到一个女人温柔的轻唤。

    ——“阿恒。”

    沈翀惊讶到磕巴：“你，你在哪儿呢？”

    “海城。”

    许绍恒挂断电话回身，对上了一双恬静如水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