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林忧泽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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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叫我猛兽!》 

    钥匙的清脆碰撞声、鞋底和地板碰撞的沉闷“咚”声。

    正坐在餐桌旁研究今日菜谱的林母抬起头,看到玄关处正准备出门的林忧泽。

    ——她和丈夫最近几天都没去上班。莫名消失、疑似犯罪被抓……这种影响实在太坏,安暮空的师父承诺会与相关部门沟通,试着施加一些影响来改善这种情况。于是他们俩也只能暂且在家待着。

    林忧泽和她对上目光,但仍是一言未发。

    沉默。

    自从他们得知那位“救命恩人”是妖类后,这样的沉默就时常在家中出现。每当这时,林母就感受到一种压抑的窒息感,似乎要将什么东西压垮。

    她避开了儿子的目光:“出去玩吗?要不吃了晚饭再去吧。”

    大概是听到动静,林父也从书房里出来:“给你买的电脑到了,回来的时候记得在门口驿站取。”

    “嗯,知道了。”林忧泽边换鞋边道,“晚饭你们先吃吧,给我留点就行。”

    ——再家常不过的话语,但出现在这种氛围下,却显得格外违和。说一家子在冷战,也没什么错。

    过去这样的冷战不会持续太久,或以林父的斥责告终,或以林母的主动安抚结束,然而这次不一样。夫妻两人对视一眼,都显露出苦涩的神情。

    他们很想主动和好,深重的愧疚感让他们不得不这样做——如果不是他们,林忧泽前几天也不会沦落到那样狼狈的地步。可是他们又不能表露出这种愧疚,他们竭尽全力表现得和过去毫无分别,维系着那种已经持续了十几年的温馨、那种普通家庭的和睦氛围。就好像被追捕、被审问之类的都没发生,他们仍是最平常的一家。

    林忧泽本人也清楚这一点。其实他们都很清楚,那种所谓“氛围”,早就不存在了,安暮空等人的出现将它打得粉碎,明晃晃地告诉他们这是假的,再怎么像人类,终究不是人。然而他爸妈既然想维系下去,他也只能配合。

    就在林忧泽拧开门把手之前,尽管明知道这个问题绝不该问、绝不该提,但某种冲动还是促使着林母开口:“不是要找……那位洛疑星吧?”

    林忧泽停下动作,他没转身,只是盯着门发愣:“……如果是呢?”

    又是沉默。刚才那几句家常话带来的一丁点温馨被压得摇摇欲坠。外面传来隐约的风声和水滴落在窗户上的“滴答”声。下雨了。

    “去找其他同学不好么?”林母的声音带着压抑,又强撑着笑,“你那么多同学呢,刚刚高考完都闲着,去约着吃个饭也可以嘛。”

    “我找谁玩是我的自由吧。”

    “去!让他去!”林父却猛地砸了下桌子,声音暴怒,“他翅膀硬了,你管他干什么!去了就别回来了!”

    林忧泽盯着黑黝黝的门,好像要在门上盯出一个洞,或者要用自己的目光在上面烧出一个来。他攥着拳头,还是不转身,一字一顿道:“我不回来,然后你们去找一个真正的人类当儿子,不是很好么?”

    椅子“刺拉拉”在地板上滑动,林母似乎猛地站了起来:“什么意思?”

    “反正你们讨厌妖类啊。我也是妖不是吗?把我赶出去换一个好了。”

    “你为什么这么想?”林母焦急道,“你和那些野蛮生长的妖类怎么能一样?你自小接受的就是人的教育,你住在城市里,你的老师、同学、朋友,都是人类,你和其他人有什么区别?你为什么非要把自己区分出去?”

    “没区别吗?”林忧泽终于转过身,语气几乎是尖刻的,他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说过话。他指着自己,嘴角扬起弧度,却显得悲哀,“只是你们自己觉得吧。难道在人群里待久了,就变成人了?那你们怎么被带走了?我为什么要逃跑?你们为什么在安暮空面前那么低三下气?我们不都是人吗?”

    一家再次团圆之后,全都默契地绝口不提的话题,以这样一种血淋淋的方式被揭露了出来,寂静,只有寂静。林父林母竭力维系的那种延续十几年的温馨,终于碎了满地,拼都拼不起来。

    刚刚查出高考成绩、正开开心心和同学聊天时,突然得知要快点躲起来;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化为原形,为的是钻进下水道里藏起来;在垃圾桶里瑟瑟发抖屏息凝神,生怕被安暮空发现……在那几天里,无数个这样的瞬间,而他也不断地发问,都是同一个问题,痛苦的、悲哀的、怨愤的……

    “为什么?!”

    只有寂静。

    林忧泽垂着头,没有去看父母的表情。他已经意识到自己言语的尖锐,实在过于伤人。他也没有等待回答,只是重新转身拧开门把手,低低道:“我出去了。”

    “啪嗒”。门很轻地关上了。

    林忧泽几步跨下楼梯,直到一楼楼梯间时才抬手推高眼镜,揉了下有些酸涩的眼睛,呆呆地站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出了门,冰凉凉的雨丝终于让他回过神。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