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千里长风归(上)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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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前,扶他坐起来。

    男人披散着长发,看不清脸,大开的衣襟里缠着厚厚的绷带,层层叠叠,几乎覆满腰腹和胸前,有的地方已经渗出了点点血迹,从中还散发出浓烈的药草味和血腥味。

    谢毅扶他的动作越发轻:“六皇子你的伤口……”

    “无碍,给我倒杯水来。”男人摇摇头,嗓音带着病中的沙哑和无力感,淡淡吩咐一句。

    谢毅转身去倒水,回来时男人已经将额前长发拨至脑后,露出了一张俊朗无双的脸庞。

    棱角分明,轮廓线条流畅,却带着冷毅的紧绷感,剑眉高挺微锁,薄唇因疼痛不适而抿起,眸子幽黑如潭渊,又像海中漩涡深不见底,深不可测,久观让人升起不寒而栗,而细看下能发现他眼底里暗藏着难掩的戾气和目空一切的冰冷傲然,凝聚在他身上,却反而形成一种浑然天成的凌厉霸气。

    这样的他,与五年前那个不羁的模糊身影竟有些难以重合。

    这几年四处征战破敌,经历过不计其数的重伤垂死,取得了一次次以命换来的胜利,将他身上张狂的棱角给生生磨平,让他在年岁的增长和残酷的现实中,变得越发成熟深沉……

    “谢毅。”

    一道喑哑到难辨喜怒的喊声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谢毅连忙上前将茶盏递出,低声请罪。

    江广没有理会他,接过茶盏连着喝了好几口,方才停下。

    “朝廷派了护卫和信使来。”喉间得水滋润,让他的声音清明了几分,如今听着还含有别样悦耳迷人的磁性。

    谢毅想到那封皱巴巴的信,心中隐隐升起一抹不安,脱口就问:“上面说了什么?”

    江广忆起那信上的最后一句话,突然就沉声笑了出来,捏着冰凉的茶盏把玩,随口念道:“五载未见六儿,朕心念至极,特于三秀殿设下庆功宴,望六儿班师回朝,于二十日后赴之。”

    含笑的目光又落在对面盔甲旁那把血迹斑斑的长剑上,眼底的迷蒙愈发深沉,不由让他想起了往事。

    那把利剑,是他离京前,那个男人特意赐给自己的,是他十七载来第一次收到他的御赐之物,随他上了五年战场,砍杀过的人数不胜数。<                                                /p>

    只是不知道他重新见到这把剑,还能不能认得出来呢,他有些等不及了……

    思及此,江广脸上的笑意越发深了:“阔别京城已有五年,我倒是挺期待那二十日后的宴会。”

    谢毅眉宇蕴着怒意,闻言不由提高音量道:“可这欺人太甚!六皇子重伤生死未卜之际,朝廷可有过半句慰问!如今这北狄一破,他们便迫不及待让六皇子班师回朝,明知六皇子受伤不可舟车劳顿,还要在二十日后赶回京城赴宴,莫不是那狗眼看人低的阉人……”

    “谢毅,慎言!”江广重重搁下茶盏,目含警告盯着他。

    谢毅悻悻闭嘴,握紧的拳头却未有松下。

    “谢毅,你还是学不会沉下气来,若是方才那席话教别有用心之人听见,你只会陷自己于万劫不复之地,日后记得,谨言慎行,才能在那吃人的京城中保命。”

    “这是我最后一次告诫于你。”江广敛下笑意后,面容冰冷,坐着的他虽位于低处,却让高处站着的谢毅感觉有莫大的威压和寒凉盖压住头顶,令他不寒而栗。

    谢毅冷汗直流,直直跪地:“六皇子教诲得极是,臣受教了,日后必定慎言慎行,不再鲁莽行事,望六皇子恕罪。”

    江广收了视线,恢复淡漠的模样:“嗯,起来吧,去将彭都监请进来,我有事与他商议。”

    请那彭阉人商议?那应该就是商议回京的事了。

    谢毅眼中很快闪过一抹异光,随即恭敬道了一声“是”,起身行礼,慢慢退出帐内。

    ……

    三日后,风雪骤停,大军得令齐聚在营前。

    “彭都监,旻军原十万零七千四百八十四人,战死一万九千五百七十六人,余八万七千九百零八人,骁骙军原三百二十一人,战死九十六人,余二百二十五人,北狄俘虏原一万零九十一人,回营途中死亡四百五十四人,余九千六百三十七人,虏获良马一百六十匹,金器五十八箱,银器九十二箱,牛羊等畜生共二百三十三头,此军簿上方皆有明细记录,请你过目。”

    谢毅合上手中的簿册,恭敬地伸出双手呈递给一旁的彭都监。

    彭都监携笑接过,眼中精光一闪,立即朝一旁的侍从们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去点清数目。

    他又眯起一双细小的鼠眼,朝四周张望了一圈,都不见有江广的身影,不由好奇问谢毅:“谢将军,怎的不见六皇子?”

    “军医恐六皇子过度驰马会崩裂伤口,如今在主帐里换药之余便顺道再替六皇子多缠上几圈绷带,一会就好,还请彭都监等待片刻。”谢毅含着淡薄的笑恭敬回话,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