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第 66 章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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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坠地的闷响,破屋的门被扣响,老头儿浑浊的眼球亮了亮。

    鞑子可不会敲门。

    打开门后,迎进来的是黑巾蒙面,拖着硕大麻袋的庄尧卿。

    老头儿长出一口气,朝他身后看了看,迅速关门,收拾地窖入口,三长两短敲道:

    “出来罢。”

    木板门自地下打开,苏本梁先跃出来,欣喜:“庄公子!”

    窦英华扶着窦英雄,也满面掩不住的狂喜:“庄郎君,你总算回来了!再不来,我哥要愁死,实在不知道怎么回去和五娘子交代!”

    热热闹闹说了几句话,庄尧卿接过老头儿递来的水一饮而尽,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拖死狗般拖进来的麻袋。

    庄尧卿从鼻子发出一声笑,又冷又狠,随手解开绳子,从里头倒出来一个白胖子。

    “沉得很。为驮他,一路上我的腰险些断了。”

    庄老四双目紧闭,似乎死了一般。

    庄尧卿从怀里掏出捂了一路的干饼,恶狠狠咬下一口,来不及咀嚼,生咽下去。饼子干透了,他不得不伸长脖子硬往下吞,活似江上渔家养的水老鸦。

    没人笑话他,窦英华打怀里掏出没舍得吃的一根肉条,递给他,庄尧卿摆摆手,没接。

    几口饼子和着热水下肚,安抚了火烧火燎的胃,他在火堆边褪下皮靴,脱了布袜,动了动脚趾头,一股子臭味熏天。

    血泡好了又起,起了又好,血水和着汗水,浸的脚丫子发白发皱,不似人脚。

    从前风光霁月,知书达理的斯文郎君,发出一声舒爽喟叹。看了一动不动的族叔一眼,再次从鼻子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哼声,庄尧卿懒得动弹,伸长腿,大脚趾捅在族叔鼻孔处。

    庄老四本还装死,奈何实在臭的不行,无奈睁眼,张嘴就骂:“庄尧卿你个…”

    话没骂完,他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能发声了。

    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正想喊,先一步识破的庄尧卿淡淡说:

    “我要是你,就先问这儿是何处,再决定要不要喊人。”

    “你不喊,还能活命。喊了,来的可全是催命的鬼神。”

    庄老四狐疑,他的脖子能自由扭动,四下打量,无果,问:“这是哪儿?”

    他这辈子没见过这么破旧的屋子。

    老头儿凑过来,常年木讷无表情的脸上居然裂开一道笑,也说不好是笑还是哭,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庄老四,声音里带着笑意,却也说不出的瘆人:

    “四爷,这是皆镇呀,四爷。”

    庄老四浑身汗毛竖起,从后颈麻到大椎,他看着眼                                                前这个陌生老头儿。对方一脸与他熟识的模样,口口声声喊着“四爷”,话里听不到半分尊重。

    “你是……”

    “赵海儿…四爷,我是赵海儿呀四爷…”老头儿发出嘿嘿唧唧古怪的笑,“没想到我能活着见着你呀四爷…”

    “我还以为,咱们得在阎王殿才能见上一面,啧啧,四爷,你好运气呀,你有个好侄子…要不是他,咱俩得在十八层地狱见…”

    老头儿本来都想好,等他死了,先得去阎王爷面前狠狠告上一状,说什么也不投胎,必须等到他下了地狱,见上一面,亲眼看着小鬼儿把他放油锅里头反复炸,才能安心去投胎。

    他絮絮叨叨的说,说的颠三倒四。庄尧卿不阻止,只顾摊平了身体,听着全身骨头嘁哩喀喳的响,放松连日赶路的疲惫。

    窦英华到底是年纪小,目瞪口呆的看着老头儿。

    他们相处多日,这老头儿就不是哑巴胜似哑巴,你不主动问,他从来不多说一句话。没想到,居然如此能言。

    老头儿一口一句四爷,终于唤醒了尘封记忆。

    庄老四大吃一惊:“赵海儿?你,你不是全家都死了么…”

    赵海儿嘿嘿咯咯的笑,笑两声说:“托四爷您的洪福,我老头子活了一条命呢。”

    干涸的眼眶里早淌不出一滴泪。

    他看着庄老四,说:“四爷,从前您就嫌咱皆镇又穷又破,嫌我招待不周,如今不比从前,家里条件简陋了些,您别嫌弃,多住几天。”

    他把仅剩的几颗牙咬的咯吱作响,手里握着烧火棍,用力捅庄老四肥硕的面孔,看着他疼得龇牙,嘿嘿笑:“好呀,真好呀四爷,我可想您嘞,咱皆镇的人,都想您嘞…”

    庄老四被他捅的吐字不清,挣扎着说:“你们全家死绝,怨不着我,都是鞑子干得…”

    感觉全身的骨头终于归了位,庄尧卿直起腰,说:“海伯,晚了,你去睡会儿吧,我和族叔好久没见,得彻夜长谈。”

    赵海儿听话的放下烧火棍,虽眼睛里还带着依依不舍,却还是起身,披上破旧的羊皮袄子,缩到墙角。

    苏本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