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学宫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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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梦华录》
“怪不得我瞧着你眼熟,原来你是平安的弟弟。”惠王半躺着靠在床上。
夜已深,连虫鸣都停了。
我将药箱里的一应用具拿出来摆放好,笑道:“我比平安大。”不等惠王好奇询问,我自顾自道:“我给师父试药,积年累月,尝尽百草百毒,身子坏了,此生再也长不大了。”灵魂一生都被禁锢在这小小的身体里。
惠王敛了笑意,一脸同病相怜,大约是想到自己,悲戚不已。
“众生皆苦,原本我和平安也是好人家的孩子,糟了难就分开了,我差点死了,有幸被师父救起,学了一身武艺,试毒试药,学习药理,帮着师父师兄研制药材,与天下疾苦出一份力,能尽此身之用,也不枉此生,我从不自怨自艾,反而觉得当初若是死了也就什么都没了,活着多好啊,起码还能给王爷解毒治病不是?”
我这般开朗,惠王也受到感染,低头一笑,又仰头长舒一口气,闭着眼也不知道想什么。须臾才道:“今日平安来传话,我就想你为什么不把妹妹接出去,反而还要留她在我府上做歌姬,以你现在的能力,怎可让妹妹入贱籍,接回去做个良家子岂不好吗?”
“歌姬的身份固然不好,但也要看在谁府上啊,在王爷府上做歌姬,吃穿用度,可比寻常人家的良家子好太多,比富贵人家的小姐也不差。我们江湖儿女不在乎虚名,更看重实在,再说我长年行走江湖,不在妹妹身边,我妹妹生的好看,寻常人家哪里藏得住,须得王府这种深宅大院才能护我妹妹周全。”
我一边解开惠王发丝,剪下一缕。又取手脚指甲,除去衣物去四肢体毛,心头血指尖血足尖血等精血,一边说道:“我也是这两年才打听到妹妹下落,托人书信往来,一直不得空来京城与她相认,此番也是借了王爷的光。”
惠王体弱,一番操作,竟汗流浃背,床单上也印出一个人形汗渍。左右都已屏退,好在我在苏和医馆也经常照顾病人,干起活来手脚麻利,我帮他换下虚汗浸透的衣服,让他在一旁榻上稍做休息。从柜子里取了床单被褥换好,再扶他躺下。
随后我将发丝体毛指甲等物,一一放在金勺子上烤焦,碾碎,又放进水晶器皿里蒸煮,最后冷却收集,烤干再用内力化成齑粉,化入精血,放在鼻尖细闻,含在口中,将其中毒素吸入体内,盘膝静坐,运气调息,感受毒物在经脉里行走的气运。
惠王静静地看着,神色跟着我变化,许久才见我收气睁眼,大概觉得太过沉寂,便道:“继续让平安姑娘做歌姬实在委屈,我这就……”
“王爷不必为她费心,我与她团聚之时已问过她啦,王爷公主待人宽厚,她喜欢王府,她愿意在府上待着哪也不去。”我顿了顿又道:“王爷待她就和之前一样便好,如此平安更平安些。”
惠王闻言思量一下,了然点点头。
从惠王身上提取出来的毒素,在我身上并没有太大反应,于是我又要玉枕。那玉枕让公主安置了,一番折腾,公主才独自端着锁有玉枕的匣子送来。那匣子是密封好的,看来姐弟两人对此物深有芥蒂深恶痛绝。
我将玉枕取出,把上面的闻香玉拆下来。一边拆一边道:“这闻香玉产自波斯,应是老唐时期进贡之物,若不是浸了毒,确实是件好东西,只是下毒的人心机深重,利用闻香玉的特点做掩,常人根本无法分辨,一旦收下此物留用,在劫难逃。”
惠王今年二十五岁,大约五六岁的时候得了那个玉枕,再往前历数几年,枕上玉中浸的毒大概有近三十年,如今差不多挥散尽了,我将一片小玉化做齑粉服下,却因我常年试毒,仅有的几味毒,我吃到身体里还是不做反应。看这情形,我就算把整个枕头吃了也无用。
我又仔细望闻问切一番,综合苏和的诊断,得出结论,惠王体内的毒素消耗代谢的差不多了,残留的毒素经过治疗可以尽数排出殆尽,如今身体越发虚弱,是因为身体常年被毒物侵蚀,机体脏器损伤严重,寻常大夫束手无策,但苏和的医术确实可以保他十几年寿数,当然想要好转如常人,并非不可,只是还需特殊治疗,该到他有这个机缘,遇上了我。
我并未把其中道理与之明说,只道:“自古皇室后宫争斗,权力倾轧,只要不挑到明面,大都装聋作哑,断不会上赶着往自己身上扣屎盆子,那人城府极深,沉稳至极,即便王爷公主请我大师兄来问诊,那人也未有动作,一是那人许是极为自信认为我师兄与之前医者一样,诊不出病因。二者那人怕是咬死了绝不肯认当年送出的玉枕有问题,也料定你们就算获知实情也不敢怎样,三来人的天性是避祸,我师兄抽身而退,也是情理之中,那人坚信这世间无人敢医你之病,无人能解你之毒。四嘛,你这身子若非遇上我,断无生机。那人料定算准,赢得彻底,也不把咱们放到眼里,大概早做陈年旧事翻过去了,不想旧事重提惹一身骚,如今更是不屑动手,这反而就是王爷的转机。天意在王爷,留有一线生机,此等际会世间并不常有,既如此咱们也当没中毒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