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捏尖锐的碎片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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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不用,”霍明德站起身,他看着面前明显瘦了一圈的谢伟毅,“师父,最近我家酒店不是开业嘛,有一个活动,中医现场把脉,您要不要去啊,我给您留一个vip专属位置,保证让您和其他人不一样。”

    “不去,没空。”

    “别呀师父,工作是工作,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再说了,让中医试一试,您也好安心对不对?”

    “我安什么心?你安什么心?别想着偷懒,我告诉你,我来和不来都是一样的,别以为你加班被我看到了我就会夸你,赶紧滚,别在这碍事。”

    “得嘞师父,您忙。”霍明德一个立正,火速离开办公室。

    市局大楼依旧灯火通明,霍明德坐在迈巴赫里静静暖车,想了想,能够让谢伟毅去看身体的只有钟虞。

    谢伟毅唯一重视的大概是钟老和他的女儿。

    方向盘一打,去了鹤边中学。

    钟虞站在公交车站台上,马路上不断出现救护车和警车,与放学接孩子的私家车一起将马路堵个水泄不通。

    她远远看到了公交车的影子,于是向着马路尽头走。

    冷风袭人。

    眼睫蒙上了一层细霜,她身着过于宽大不合身的黑色羽绒服,里面的羽绒都结成了一团,薄厚不匀,脚上穿的也是穿了许多年的旧棉鞋。

    她身体在打颤,但还是一步一步走。

    她裸||                                                露在外的手指变成深粉色,变得僵硬,她像是一具尸体行走在广袤的不知尽头的人间。

    快了。

    她看到了公交车的影子。

    她身后挂着小螃蟹的黑色书包里装了很多书,关于文学,关于数学,关于这宇宙的运行规律和化学反应,她了解很多知识,知道很多典故。

    但都和她一样,没有温度,冷冰冰放在那里,沉寂、沦丧,直到用成绩和分数来证明存在。

    下雪了。

    她撑起冻僵的手指,接着阴沉天空下坠落的白色雪花,她摘下鼻梁上架着的眼镜,看到了街边摊贩上的菜板。

    菜板上一条活鱼活蹦乱跳,睁着黑褐色的眼睛觑着她,张着的鱼唇一开一合。

    她要杀了它。

    她迈步走过去,耳边却是此起彼伏的喇叭声,似乎有人在喊,“吗的,不要命了!横穿马路干什么!”

    “要死死一边去!”

    “没刹住车你准备碰瓷吗!”

    ……

    那条鱼从案板上重重蹦起来,鱼尾巴扫落菜板上的铁刀,在嘲笑,在挑衅。

    她要杀了它。

    那条鱼冲到了她的眼前,直直逼近,距离她的瞳孔只有一厘米时,她捏碎了手里的眼镜片,她一样可以杀了它。

    忽然,腰部一股大力猛地拖拽,强悍不容拒绝的力量禁锢着她的肩膀将她塞进了车里,骤然降临的温热让她已经冷寂的身体猛地一震。

    她听到砰的两声关门,接着安全带系到了胸前。

    “冻着了吧?这条街都堵住了。”

    她失焦的瞳孔回神,看着一只大手握住了她失去知觉的手指,紧接着,创可贴贴到了她的掌心。

    “眼镜碎了,现在配还是明天配?”

    “霍,霍明德……”钟虞迟缓地说出,还是颤抖地伸出手,伸向他的胸膛,但她的手开始钻心地痒,是冻伤的后遗症。

    于是,她将头伸过去,耳朵贴紧他的胸膛,耳朵没有感觉,可听觉有,富有节奏的,强有力的声音,她用气音说,“是活的。”

    霍明德胸腔共振,声音被无限放大。

    他穿的是薄的棉质衬衫,微凉的触感和柔软的肌肤。

    他把手悬空在她的头顶,本该抚摸她的头发,最终,却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坐好,我要开车了。”

    钟虞后知后觉坐直,将书包抱在胸前。

    街道两边都是坠着白雪的树枝,七横八竖地指向天际,只有两家文具店开门。

    哪里有什么卖鱼的摊贩。

    她身上化了的残雪覆盖了迈巴赫车厢里存在的消毒水味道,棉鞋上的泥水侵染了真丝脚踩垫。

    钟虞抬高脚,霍明德急转弯,“你是要练瑜伽吗?放心吧,我车里不是无菌舱。”

    “你,怎么来接我?”钟虞眼睛有点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没有听到回答,她偏头看了霍明德一眼,叹口气,摇摇头。

    刚要捏眼镜框上尖锐的残片,霍明德的手就拿走了眼镜框。

    他单手开车,温和说道:“下雪了,要不要尝尝家常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