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天蔽日，日光减弱几分，窦明昭忽然勒马停下，掉转马身看向追上来的赵祈安。

    “母后说你骑术甚佳，我还当是她太喜爱你，特意夸大几分，今日一见才知是我狭隘了。”

    窦明昭笑道：“赭玉是绝世罕见的千里马，臣胜过陛下，也有它的缘故。”

    赵祈安笑得真切，苍玉落在肩上，他俯身轻轻摸了摸赭玉，“朕于骑术上如何你十分清楚，与老头年轻时相比也不差几分，你如此轻松赢过朕，这样的天分，那么多年却没有丝毫展露的机会。”

    窦明昭余光看似不经意打量周围，脸上带着稀松平常的笑容：“现在有了。”

    赵祈安却缓缓摇头，避过她目光，“你于此道天分甚高，于武学之道绝不会毫无建树。”

    后一句话声音轻不可闻，藏匿于唇齿之间，随风而散。窦明昭眼睫微动，道：“陛下说什么？”

    赵祈安看着她良久，最终只道：“没什么。”

    几只白兔一蹦一跳从马前经过，远处还有几只颜色艳丽的雉鸡驻足溪边揽镜自照，窦明昭微微点头，道：“陛下说要为臣猎条白狐？”

    赵祈安笑道：“猎场每年会放些不善攻击的珍奇异兽入林，它们大多喜欢丛林深处。自然，也能在有些人的动作下在外围略使小力便能猎得。”

    窦明昭毫不避讳：“陛下是说先帝？”<                                                /p>

    “父皇重文轻武。”赵祈安道：“所以此处上一次有人涉足还是皇爷爷在世时，不知今日咱们气运如何，能不能看见白狐。”

    “预祝陛下得偿所愿，所念皆成真。”

    远处马蹄声震如擂鼓，赵祈安笑道：“看来岳坚他们快到了。”

    “他们是快要到了。”窦明昭再次环顾四周，听风声响动。

    轰然一声响起，赵祈安勒紧缰绳上身前倾，侧耳细听远处响动。

    “是什么忽然倒地的声响……”

    远处忽起厮杀之音，赵祈安脸上笑意全无，用力摸了摸玄玉放它高飞。

    “赭玉！”

    话音落，赵祈安身下马又迅速瘫软下去，他迅速抽出腰间佩剑摘下箭囊，赶至窦明昭身前将人扶起。

    “如何？”

    “我无事，赭玉摸着有些无力，看来这批马皆被下了药。”窦明昭急声道。

    “跟紧我，别怕。”赵祈安眉头皱着，与身侧入紧紧相握。

    林间无声，白兔雉鸡销声匿迹，赵祈安握紧窦明昭，“无论何时，我定护你周全。”

    窦明昭看着身前人脖颈暴起的青筋，右手摸向腰间，轻声道：“陛下会平安无事。”

    话音落，眼前出现几十道绿衣身影，几乎与树林融为一体。

    赵祈安一丝犹豫也无，迅速拉弓搭箭朝绿衣人射去。

    “就这么些人也敢拦朕，能藏那么多人，你们的主谋倒是有几分耐性，却也只有几分耐性了。”

    箭无虚发，接连有人倒地，直至绿衣人逼近，赵祈安神色狠厉弃弓用剑，却忽然闭眼瞬间，再睁眼时，手却似乎握不住剑柄。

    “朕身边也能混进人……倒是朕小瞧你。”赵祈安咬紧牙关，颤抖的手努力安抚身后人，手腕翻转，长剑横在腕间，身后却伸出一抹雪白手臂牢牢掣肘他的举动。

    窦明昭轻声道：“赵祈安，若是我骗你呢。”

    赵祈安声音微弱，却强撑着笑道：“你骗我，却永远不会害我。”

    “我说过，陛下会平安无事。”

    话音落，手中的温热消失，利剑破空声响起，一人越至他身前，身形清瘦，手持一柄泛着冰蓝寒光的软剑。

    赵祈安无力支撑跌落在地，一人一马只见寒光穿梭在绿影之间，一击毙命，血溅三尺，那人身上却无一丝血迹。

    心跳震如擂鼓，与人死前的嘶喊一同钻入耳中，许是药物影响，赵祈安眼前逐渐模糊不清，只能看见那抹来去如电的身影。

    绿草溅上道道黑红的血迹，紧接着被轰然倒下的人压弯，窦明昭神色冷峻睥睨众人，不过顷刻间，数十道人影只剩下零星几人。

    赵祈安周身彷佛被人画了圈，八尺之内无人踏足。

    忽然，一原本趴在地上的人一跃而起直冲他来，赵祈安咬牙握紧剑奋力一击之时，人却轰然倒下，露出身后仅存的一道身影。

    血滴顺剑身低落成河，窦明昭神色依旧冷峻，她看着赵祈安神色复杂的脸，驻足深思一瞬，继而淡声开口。

    “陛下，臣的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