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和离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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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继夫皇帝》 

    大雍,建宁十八年正月,太宗崩,遵遗旨,敕谕天下:宗亲百官持服二十七日释服,民间婚嫁不禁,勿惊百姓。

    天色灰蒙阴沉,日光暗淡,微弱的几丝光影被侯府高墙牢牢遮挡。闱庭深院,游廊檐下一片殷红,喜绸随风浮动,阖府寂静无声。

    跨过垂花门,忽见数个身着粗布衣裳的小厮,嬉笑推搡间却小心护着手里精巧的大红灯笼。待看见前方来人,皆随意福了福身。

    “见过夫人——”

    声如蚊蚋,妖声怪气。

    人群散开,窦明昭从中经过,对种种打量视若无睹。

    “你说这昨个儿还穿着诰命服入朝随祭,今儿就要成下堂妇了,看来这富贵命真是强求不得,太子妃当不成,侯夫人也要丢了。”

    “那可是长公主,新帝的亲妹妹,破落户拿什么比?要不然咱们府上也不会这么着急忙慌,宫里可是昨儿才除服。”

    这些意有所指的话随风过耳,窦明昭付之一笑,她伸手握住身旁人,使了一两分力扒开承影紧紧攥住的拳头,“文雅之人,少做些打打杀杀的举动。不必在意这些小卒,做好你该做的事。”

    承影抬眸,敛下眼中的怒意,点头道:“姑娘放心,确保万无一失。”

    姑娘……窦明昭微怔,“你这称呼叫得早了些。”

    面色红润的姑娘立刻抬头看她,窦明昭却笑了笑:“甚得我心。”

    只是她三年没有听过这个称呼,一时间有些恍惚。

    当年太子遇害身亡,尸骨无存,先帝为示恩宠另行赐婚,让她嫁入永信侯府。皇恩浩荡,只不过这开国功臣,钟鸣鼎食之家,里子却早已腐败不堪。

    她本以为,自己至少要在这地方蛰伏数十年。

    谁料一向身子康健的先帝如此迅速驾崩归西……窦明昭神色凝重,皇室之人到底不可小觑,先帝这几位皇子远不如明面上那么简单。

    云善堂近在眼前,她收回思绪,余光一扫掠过院内摆放的诸多名贵物件。

    送礼之人比去年多上不少,看来邺京中人大多已得到消息。

    窦明昭笑笑,摆出一副温柔样子,缓步踏入云善堂。

    堂内林家宗亲吵吵嚷嚷,欢笑声快要掀翻屋顶,只是窦明昭甫一进门就安静下来,或冷漠或讥讽的眼神射向她,又在下一瞬嘈杂起来。

    多了些低语,夹杂着几人恍然大悟的惊奇声。

    窦明昭置若罔闻,从容上前行礼。

    “见过母亲——”

    檀香缭绕,高堂上的老妇人手盘佛珠,闻言只是微微抬起眼皮,声色沙哑,“来得这么迟也就罢了,云淮呢?我老婆子的寿辰竟连孙子的面都见不上?”

    窦明昭淡声回道:“云淮大病初愈,恐将病气过给母亲,过几日儿媳定带云淮向母亲赔罪。”

    周氏冷哼一声,闭上眼盘动佛珠。“云淮是我永信侯府的嫡长孙,身份尊贵,不能出丝毫差错,你当娘的照顾不好孩子,自有能照顾好的人来。”

    窦明昭不欲与眼前这人争辩,她低头看着周氏手中的佛珠,等了半响,听到堂外响起通传。

    “侯爷长公主到——”

    堂内众人纷纷站起来行礼。

    只见来人衣衫华贵,男俊女美,浓情蜜意宛若一对俪人。

    林少宣经过窦明昭跟前,目光灼热,眼中意味不明。窦明昭抬眼看他,这人又转过身,缓步走向老夫人周氏。

    “难为平德长公主想着我老婆子的寿辰,一大早地来赴咱们侯府的家宴。”

    周氏眉开眼笑,亲亲热热地挽着平德长公主的臂膀,“还没谢过公主替我告假,多亏公主体谅我这把老骨头跪不住,公主就当这是自己的家。说起来咱们侯府与太后娘娘本就连着亲,如今也算是喜上加喜了。”

    语毕,周氏又转身看向窦明昭,变脸戏法似的冷下一张脸:“你这个做表嫂的能侍候一天就好好侍候一天,莫让旁人看了笑话。”

    窦明昭没去探究这八竿子打不上的表亲关系,按规矩向一旁穿着华服的女子见礼。

    平德长公主没有理睬,昂着下巴瞥了一眼窦明昭,又继续跟老夫人嬉笑。

    “母后也想着您呢,今儿是给您过寿,您当我平常小辈就好,千万不要讲那些生分的规矩。”

    “好好!都听你的!”

    周氏喜笑颜开,挽着平德长公主招呼众人落座。

    “长公主与侯爷都到了,那咱们就开宴。”

    话音刚落,数十个貌美丫鬟敛息屏气地捧着用具进来,各色膳食流水一般摆放在紫檀木桌上,这声势浩大的排场任谁见了都要说一句富贵荣华。

    席上推杯换盏把酒言欢,奉承寒暄久久不停,窦明昭只一心用膳,忽略那道灼热的目光,也不理会那亲如一家的三人。她估摸着时间放下筷子,小酌几口等着风波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