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花瓶的上位》 

    再抬头时，那人已经不见了。

    西雅深感后怕地牵住林映衣摆，“爸爸，那明天我可不可以请哥哥吃冰淇淋？用我攒的零花钱，我和他约定好了。”

    林映敷衍地嗯嗯回应，猜测那人恐怕不会当真，随口哄道：“冰淇淋很贵吧，我可以给你买。”

    反正他们现在有了一笔不错的进账。

    西雅双眸一亮，“真的吗？”

    林映笑得一派温和，漂亮的眼眸闪动暗光，“条件是今天你必须好好洗澡，我保证，脏小孩不会有一个慷慨解囊的好爸爸，还有她睡觉的床和房间。”

    西雅：“……”

    为了明日的约会，西雅拜托餐厅清洁工大婶帮她擦澡搓背，她那么乖巧可爱，大婶欣然应允。

    林映趁着不用看娃的空隙，来到小镇酒馆，点上一杯鸡尾酒，偷听身旁驻军与酒保的闲谈。

    据说帝国发出通告，1号放逐星将被划入前线管制区域，原则上所有F级区域内的难民都必须编入驻军军队集训，正常居民也可自愿参军。所以近一个月小镇码头的飞船来往停靠频繁，有点门路的居民都开始策划避难，甚至前日凌晨，中央军督察亲自登陆战区，前日就抵达了放逐星系。

    林映啜饮一口香精味道浓重的劣质酒，放下杯。

    黑色制服，隶属帝国皇家的中央军。

    前线督战说明事态紧张，他和西雅得赶快购买船票回到安全的内星系生活，然而1号放逐星即将进入凛冬封港期，地心引力升高，最晚一班离开港口的远程民用飞船，在一个月后。船票成人一千吉士，儿童五百，不包含船期十日内的生活花费，他没有第二条项链典当，按照餐厅老板支付的每月八百的薪水，他们根本赶不上这趟民用船。

    春季解封港口就要等到明年。

    林映心事重重，但对于西雅而言，这是她自星船失事父亲重病以来，填饱肚子睡得最安稳的一夜。

    早晨，林映在餐厅做服务生，由于优雅的身段和容貌都过于出类拔萃，遭到客人们的频频打量——没有人会不喜欢餐厅新入驻的服务生兼钢琴师，他站在那里，就像一副笔触得宜的画，令人赏心悦目。

    “林，给我一杯卡布奇诺。”

    “好的，女士。”

    林映镇定自若，拎着奶壶给一杯咖啡做简易拉花，“稍等。”

    前面还有两位花痴他外形的小姐，女客人们无一例外地赞叹着他是东方造物主的杰作，甚至每日下班前，餐厅门口还会聚集一些夸赞他容貌的大婶。

    餐厅门口，西雅齐肩的波浪黑发格外柔顺，穿着新买的麻布裙子，坐在石阶上，期盼地眺望。

    从天亮到天黑，没有人在意孩子的约定。

    数日过去，举家搬迁离开小镇的人越来越多，年轻的客人正在变少。

    傍晚，林映再次弹奏出自己最为得心应手的曲子，绚烂的音符点缀了整个无趣黯淡的黄昏，也给晚霞装饰出一道鲜艳的色彩。

    有人来到餐厅门外，身着服帖的黑色军装，镀银丝线勾勒的授勋肩章显得他身姿笔挺，他似乎年纪轻轻，眉宇尚显青涩，面无表情仿佛一个精致的冷白木偶。

    他没有打断林映的弹奏，却给餐厅老板带来了一则委任状，也许提前获知了消息，众人眼中那个平平无奇甚至发福的中年男人听完喜欢的曲子，第一次没有露出放松的笑容，而是步伐坚韧地接过任命，抬手敬礼，“原放逐星第九军团独立战备后勤成员阿尔，向您致意！”

    青年凝神回礼。

    餐厅内闲得磕牙的员工齐齐傻眼。

    “阿尔，你要关店？”

    “没办法，家里就剩我一个人。”

    所有退役的士兵全部应招回归，老板一走，餐厅就要关门，剩下的员工可谓老弱病残。

    餐厅老板给他们都预支了薪水，遣散最后几名员工，然后宣布无限期休店，清洁工大婶当即小声啜泣，林映却坐在钢琴前，望着老板含泪抚摸爱琴，无言以对。

    他只短短工作了半个月，离开战争前线的心情，恐怕比在座的任何一个镇民都要迫切                                                。

    一身黑色制服的青年找到距离钢琴最近的卡座，摘下帽子，浓密的金色碎发被他打理得非常齐整，露出一双如蓝琉璃珠光的眼眸和高挺鼻梁。

    西雅步伐艰难，缓慢端上餐厅预制的草莓冰淇淋，递到青年的桌沿，“感谢您那天的慷慨……帮……帮助。”

    她扑闪着大眼睛，真诚又质朴。

    青年目光掠过她碧蓝的眼眸，落到忧郁又美丽的弹琴人身上，“他是你哥哥？”

    “是我的父亲。”西雅骄傲地扬起头。

    青年一顿，困惑道：“他看起来还很年轻，你的母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