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藤树(十一)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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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新县巡捕营。www.tecleading.com

    洪新是个小县城,但因为其往来人员又多又杂,每天总会发生点不大不小的口角或事故,巡捕们早就习惯了往牢里塞人。只是今天来的这个,上头特意交代了是个妖怪,得关在远离其他人的地方。牢头心里好奇,一下午光上他前头溜达就不止五次,只是每次都没看到什么反应,渐渐也失去了兴趣。

    站在牢门口,里面喊冤的惨叫的不绝于耳,牢头早就习以为常,视若无睹地交代下面人看仔细,当值的卒子笑嘻嘻应了,心里却想着等上峰走了怎么偷懒。待到终于没人了,他挨个门口扔碗麦饭,就自顾自地找个地方猫着打起了呼噜。

    那麦饭没怎么舂干净,一晚里头半碗都是麸子,硬的要命不说还扎嘴,可对于贫苦人来说已经是不错的饭食。有个贼眉鼠眼的黑瘦男人狼吞虎咽完自己那碗,看到斜角那间一直没动静,就伸出手悄悄想把那一碗勾过来。

    没有人阻止他,自始至终那间房里也没有动静,就好像里面人已经死了似的。

    男人吃完这份,带着肚子都有点凸起,对里面的人产生了点兴趣。他抹抹嘴,把碗往外一扔,趴在栏杆上往那边看。

    可左瞅右瞅,也只能看到一角翠绿的袍子。

    “哎,兄弟,你是因为什么进来的?”他兴致勃勃地发问,“看给你关在那,你不会杀人了吧?”

    没有回答。

    男人也不太在乎他的冷漠,兀自往下说,“哎,我是和家中长姐起了冲突,失手把她打伤了。也不知道家里能不能凑够钱把我赎出去,这日子可真不是人过的……”

    不知道哪个字触动了对方神经,忽然栏杆咚地一响,一个年轻男人在缝隙之间直勾勾地盯着他,嗓音粗哑,“你为什么要打你姐姐?”

    “这还能因为什么?”男人被他吓了一跳,但很快心里又冒出一股扭曲的炫耀欲,手舞足蹈道,“老子要结婚娶媳妇,她一个当大姐的不该出点钱吗?说什么家里拮据,拿钱要被丈夫打,我呸!一点都没把我当亲弟弟!”

    梅青霜阴沉沉地注视着他。

    “那她毕竟是你姐姐。”

    “那我还是她亲弟弟呢!”男人梗着脖子吼道,随即就有其他监房的犯人朝他丢石子,他往后一缩,又不大服气地暗地里瞪眼,小声继续,“你评评理,我说的哪点有错?县老爷也真是怪了,为这点破事就要抓我,没天理!”

    梅青霜没搭话,似乎在思考什么。

    “喂,我说了这么多,你也讲讲你自己啊。”男人靠在栏杆上挤眉弄眼,“你是为啥进来的?”

    梅青霜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忽然外间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简直不似人声,短短一霎便消失殆尽。整个监房都骚动起来,有人拼命从栏杆往外挤,只是还没等出去,忽然有阴影落在地上。

    一个人从外面不紧不慢地进来了。

    这人穿一件灰扑扑的圆领袍,个子很高,手上没拿任何东西,带着个斗笠,只露出半张脸。最外间里关的囚犯刚要叫,就见那人转来一瞥,他顿时软倒在地,什么也不知道了。

    来人就这么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最后一间门口。

    方才还滔滔不绝的男人把自己团成球,缩在角落里不敢吭声。

    “梅青霜,对吧?”

    来人开了口。

    是个低沉的女声。她摘掉斗笠,一双吊梢凤眼上下扫视着梅青霜,嗤笑一声,“就你?”

    轻蔑与讥诮尽在其中,还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微妙情绪。

    梅青霜抬起头,神情里不见惊讶,只是拨云见日的恍然,“原来……是你。”

    “这是第一次见面,别露出那种恶心的表情。”来人皱起眉,“我道是个多么厉害的人物,看来不过尔尔,姓梅的真是越活越倒退。”

    “你是来干什么的?”梅青霜低声说,“……来杀我?”

    “别那么看得起自己。”来人冷笑,“你以为你是谁,还值当我亲自走一遭来杀?”

    “那你何必闯入大牢。”梅青霜倒是很平静,轻描淡写地扎心,“嘴上说着不在意,实际上比谁都在意吧。”

    来人不说话了。

    她目光刀子似的来回割梅青霜的皮,阴影里像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角落里蜷缩的男人悄摸从缝隙里往外看,只看到密密麻麻涌动的像虫群又像根须的东西,遍布了监房里每一个阴暗角落。他一口气没提上来,一声不吭地晕了过去。

    “我叫玉藤。”来人说,“你记住这个名字。”

    话音落下,犄角旮旯里潜伏的根须山呼海啸般扑出,顷刻间淹没了梅青霜的四肢,这些玩意触感冰凉柔软,却无孔不入,身处其中的感觉极为恐怖。他没叫喊也没挣扎,只是对着玉藤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