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藤树(九)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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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人一猫赶到小庄村的时候,天已经黑了。m.aihaowenxue.us
两人还没进村,就听到有幽幽哭声从远处传来,凄凄咽咽,连绵不绝,听起来颇为瘆人。
“这是怎么了?”召南毛都炸了,缩在君无岐怀中只露出个脑袋,“上次来还不是这样的!”
“似乎是谁家有人去世了,正在吊丧吧。”君无岐侧耳细听,“你仔细听。”
“我儿要走不要忙,亲娘给你化钱香,金桥土地来接引,过了金桥往西方;金桥本是善人走,奈何桥上罪人行,桥上坐的桥土地,金桥银桥送—程……”
细听是个女人哭声,应当是逝去之人的娘,只是这声音虽然凄切,却没多少痛苦之情,就好像……只是走个过场似的。
君无岐还未深想,突然哭声一停,紧接着就是低低的说话声,接着没了声音。
召南大着胆子向远处张望,今夜星月黯淡,只有浅浅一点辉光从云层后透出来,照亮远处屋檐上支棱出来的一点白。那是面招魂幡,正随着夜风飘动着。
“我们要过去看看吗?”它小声说。
君无岐在原地思忖一阵。
“去。”她做了决定,“说不定能听到些消息。”
办丧事的那家离村口不远,几步就到,此时正在门外烧纸。黄表纸都叠成元宝形状,厚厚一大摞扔进火里,压得火焰骤然一低,随即熊熊燃烧起来,灰烬伴随着火星子飞得满天都是。一个上了点年纪的妇人拿着根棍子,面无表情地拨弄着火堆。
“我儿在生有善果,路见莲花有奇香;一路行程难阻挡,崎岖坎坷都杀光;黄幡宝蒸来接引,手提明珠碎千方;千个神佛不见面,万个菩萨着忙慌……”她又低低地唱了起来,声音很细,很含糊,“儿走阎王殿门过,阎王闭门叫装香;十八地狱罪名尽,望乡台上望亲娘;我儿吃茶要仔细,恐怕错吃迷魂汤;迷魂汤儿吞下肚,迷了心宫走大荒……”
君无岐越听越感觉不对劲。
这似乎不像是亲人离世时的祝愿,反而有点……诅咒的意思。
谁会在送走亲人时唱他十八地狱罪名尽?
她正想开口,忽然身侧有个清浅的呼吸声靠过来,轻轻拦住了她。
“姑娘可是迷路了?看你不像村里人。”说话的人作妇人打扮,面容很年轻,约莫不到二十岁,行事却很稳重,“我家丈夫刚刚去世,莫冲撞了你,还请快快离开罢。”
“是在下失礼。”君无岐朝她行了一礼,“敢问娘子,听闻村里有棵奇怪的树,砍之会流血,不知……”
她话还未问完,突然旁边一直拨火唱祷的年长妇人一丢棍子,恶狠狠朝这边瞪来。
“晦气!晦气!”她尖声叫骂,全然不见方才冷漠的样子,“妖祥之物,不能不信!我说了,我一开始就说了!是你们不信我!不信我!看看,看看,死了,都死了!”
召南被她吓了一跳,忙不迭地一头扎进君无岐怀里,只留着尾巴绕着她手腕。君无岐骤然遭此重击差点被压吐血,可面上还要端着副端庄样子,只好暗暗臂上使力把这猫托起来,装得云淡风轻。
“不好意思,我公公数年前便是因为砍了那树才突然去的,婆婆自那以后心情一直不好,听不得这些。”那年轻娘子急忙解释,一边还要安抚咒骂不停的年长妇人,额头上都见了汗,“我丈夫也是巡逻时突然倒地,七窍生了根须,与我公公一般无二,婆婆这才……哎哟!”
巡逻倒地,七窍生根……这不就是那个莫名去世的副尉吗?他竟然就是老仵作说的那个人的儿子!
耳听年长妇人挣扎得越发厉害,难以控制,君无岐把猫往竹筐里一掀,疾步上前,出手如电,啪得往她脑门上贴了张符纸,效果简直立竿见影,她霎时两眼一翻,倒了下去。
年轻娘子慌忙扶住自己婆婆,因身量和力气都不够显得颤颤巍巍,她艰难站稳,颤声道,“多谢姑娘出手,不知姑娘能否再帮我将婆婆扶进屋里去……”
君无岐当然没有二话,帮她把年长妇人搀进了里屋。
年轻娘子忙前忙后地把她安置好,这才长长出了口气,擦擦额头上的汗。
“多谢姑娘。”她腼腆地向君无岐道谢,“您快请坐喝点茶水,家中杂乱,还请勿怪。”
趁着她去倒水的时候,召南从筐里爬出来,蹲在君无岐腿上小声说,“她好奇怪,丈夫死了,她一点也不难过吗?”
君无岐摸着猫毛若有所思,“或许是刚成婚不久,感情不深吧。”
这一家人住的是最普通的三进小院,庭院不大,也没有垫砖,里面有余裕的地方都种满了瓜果蔬菜。且她摸着身下椅子的手感粗糙凹凸,像是很久未打理的便宜货,身旁小桌尤甚,可副尉的俸禄并不少,至少养着一家人富足安康绝没有问题,可这家人却好像还是生活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