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 1 章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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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严肃起来,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搭脉。

    瘴气致病的病机至今也无人能说清,故只称作“毒”,不以六淫邪气论之,治疗也只能沿用历代验方。

    一旦出现变证,往往完全没有医案可考,只能凭借医者自己的经验诊治。

    瞿溪玉的头被搁在一只软枕上,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姜月侧脸。

    女郎细细的眉头蹙起,鸦青的眼睫也垂落下来,在眼底都下一片伞状的小小阴影,耳边的双垂髻也随着她有节律的呼吸轻轻扫动。

    年纪不大的小娘子满眼认真,面容尚且稚嫩,神色却静若深潭,显出一股令人信服的气度。

    他一路被扶在女郎肩上,也隐约有些意识,能听见她累极的喘息。此时她虽已平静下来,面颊仍隐隐有些红润,泛着潮意。

    心跳不受控制的快起来,不知道女郎发现没有。

    感受到女郎的手指搭在腕上,指腹正随着脉管的起伏一下一下地微微凹陷。

    瞿溪玉几乎有种错觉,是女郎的指尖操控了自己的脉搏,又顺着手臂牵动胸腔,搅乱了自己的心跳。

    对于习武之人来说,手腕处筋脉汇聚,绝不能轻易暴露给他人。

    现在被陌生女郎柔软白净的长指按下,他感觉自己浑身肌肉都在致命的威胁下贲张,本能地叫嚣着暴起反抗;
    瞿溪玉忽然想起,他似乎还不知道女郎叫什么,下意识张口问道:“敢问娘子名姓?”

    话一出口,又有些忐忑起来。她会不会觉得我太过轻浮,又是赖着她求救,又是问她名姓…

    哪有才见一面就问女郎名姓的?

    “叫我姜月就好。生姜的姜,日月的月。”

    姜月的注意力都在手下的脉搏上,其余都还正常,只是脉率越来越快。

    她顿了顿,估摸着这人是有些紧张。

    瞿溪玉默默咀嚼着这两个字,乍一听叫人以为是江上寒月。

    他笑道:“生姜辛热,明月清寒,到底是医家,取名都要循着阴阳之道。”

    一来一往间,两人闲话了一阵。

    姜月也得知了这人年纪轻轻竟已是镇南将军,此次回京有紧急的消息传递,等能下地了便要立即上路。

    姜月切脉数息,心里有了数,她眉头松开,收回手安慰道,

    “将军身体已无大碍,只是在那瘴气林中呆了太久,还有些余毒未清,稍歇一日便能好了。”

    瞿溪玉苦笑着摇了摇头,“一日太久了,我有要务在身,只恨不得立即动身。”

    姜月愣了下,想说些什么,嘴唇动了动,最终却只嘱咐了几句,路上记得按时把剩余的丸药服下。

    瞿溪玉还以为要与女郎推拒几回,见她并不相劝,反而有些奇怪,扬眉道:“你为何不劝我多停留几日?”

    姜月笑了笑,倒是少有人这样问她,但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我在民间行医多年,见过许多患者为生计所迫,不能好好养病。

    不难受到做不了工的地步绝不来医馆,稍微恢复一点力气由匆匆停药,继续劳碌奔波。

    长此以往,许多人落下沉疴顽疾。我起初也劝他们多治几日,后来却也想通了。

    医者的职责是为人解除病痛,但若对他来说,养病误工的花销完全不能承受,你苦苦劝他,反而更增他的烦恼。

    后面便只呈清利害,由他各人自主了。”

    同样的,这位瞿将军任务紧急,必然不会愿意为了根本感觉不出来的“余毒”在此盘桓数日。

    少年人扛得住病,看重的东西又太多,责任、名声、功业、钱财…样样都能排在健康之上。

    她理解这其中无奈,却无能为力,本以为自己早就想通了的,但此刻既已提起,不免又有些伤感,

    “我听说真正的神医用药能使效如浮鼓,覆杯而愈。

    若能有机会去学得这样精妙医术,为百姓解了健康与生计的两难之苦,也算不枉此生。”

    瞿溪玉讶然之余,心思微动。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太医院广召天下名医,若是世间真有女医所说的那种医术,太医院想必有人知晓。

    他向女郎抛出诱饵:“京城是天下名医汇聚之处,娘子救我一命,若愿意随我进京,我为你引荐太医为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