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凉薄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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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星白面无表情地想:娘做这些是因为我?我才是罪恶之源?

    荒谬。www.yeyingge.com

    他将川素商安置在床上,敛眸看对方——师父合着眼,睡着了似的,嘴角挂着干涸的血迹,没了日常的招欠,安静极了。

    流星白摸出帕子将血抹去了,心念一转,抬手附住对方额头,探他浅层灵识,刚有越界就被弹开了。

    碰一下就炸,该是没有大碍。

    他弯起嘴角,转向老雷道:“老先生把话说清楚。”

    经这一会儿,老雷回神不少。

    他不再装凡人,摸出烟袋锅子,双指微搓、指尖起火,烟丝被点燃后腾起丝丝缕缕的焦香。两口嘬下去,他七窍冒烟:“这岛的本体是上古玄武蜕,这里是风娘子为儿子在六界之外构建的桃花源,因为她的儿子也是杂灵种。”

    话在流星白脑袋里过了一趟电。

    老雷继续嘬烟,看上去像个烧开的冒气水壶:“我不知道风娘子到底是谁,但她应该来头不小。她给小岛取名‘长乐’,用咒界保护岛屿飘浮于连通六界的荒海,让这里像棵无根草、不易找到。之后,她途径四海八荒,收邀杂灵种来此居住,我们都是那些杂灵种的后代,感激她、视她为保护者,也安稳度日,可后来……事情渐渐失控了。”

    不记得多少年前起,有岛民开始夜游,举动奇怪、难以自控,甚至伤害其他岛民。

    现象越发普遍,即便是妖族的幻术高手也解释不通怪事的因由。

    终于,风听筠寻得了答案:杂灵生杂灵,交错生息终生怪病。

    灵息排斥又强行相合,在生灵躯体内掀起一场抢夺魂魄控制权的割据战。

    这事实是天道的谶,无声地告诉岛上的生灵——杂灵生来就错,不该肖想来日。

    风听筠暂没有解决办法,只得放出“闹鬼”流言、施下咒法,甚至抹去岛民夜间记忆、封印他们的地魂,让他们天黑便痴傻呆讷地“昼不通夜”,勉强减轻灵息交错的疯魔和恐慌。

    所以这么多年过去,岛民们都道岛上有鬼,却不知鬼正是他们自己。

    “凡人血煞能治这毛病吗?”流星白问。

    老雷眉心起皱,把烟灰磕掉,摇头道:“这我不知道。”

    流星白突然笑了,扇开烟雾缭绕:“鬼故事讲得可真利索。既然被消除记忆、封印地魂,你又为什么知道这些?”

    老雷无奈地偏头吹远一口烟,看它缱绻舒展,跳着无形无迹的舞蹈:“因为我用另一种方法净化过自己,风娘子的术对我作用不大。”

    言罢,他毫不避忌地解开衣袍,露出上半身。

    晨光中,他右边躯干是空的,“皮肉”竟然是一层浮光流动的咒界壁。他的心脏在界壁后面扑通扑通地跳着,很多内脏都是残破的,未吐尽的烟在腔子里晃悠……

    “我曾跌落仙魔堑,妖魂磨碎,人魂破散,是你师父救我,帮我将鬼气固定在残躯上撑着半死不活,倒也祸福相依。让我成了岛上风娘子之外,唯一一个记得真相的东西,”老雷嘬了最后一口烟,苦笑道,“天地间有很多杂灵种苦寻淬魂之法,妄想变回纯种生灵,其实仙魔堑就可以啊,但向死无生,与找死无异。”

    流星白眼眸闪烁,不知心里在想什么,片刻他垂了眼帘。

    “风娘子平日在岛上有亲近的人吗?”他问。

    “她独自住在缓坡边的竹屋里,与谁都不亲近,”老雷重重一声叹息,语调变得幽怨,“刚才是你和川先生阻止她了?若不是你们,这团巨大的错误就此终结,我们都能解脱了。”

    流星白没拾茬。

    他从不同情心泛滥,也不容易被左右心念,但整件事情缠在他心里有种说不清的别扭,或许“娘亲”二字太遥远,得与失都太突然,让他胸口憋闷。

    也痛、未见得难忍;眼角有丁点酸胀,分不清这酸该给娘亲,还是给追随他的近侍和炎麟军。

    按理说是该哭一场的?

    可一滴眼泪也没有。

    流星白心念乱了,脑子里蓦地冲出祖母曾说的话“为执念讨得说法时,痛苦自然会消散”。

    当时他不懂;现在他自有所悟:沉溺深情难成事。

    凉薄让他异常冷静,让他依着现有的逻辑推断事实:浊青是父亲的人。父亲该以为他死了,为何还任由娘亲在这费力地给“已死”的儿子搭建桃花源?

    是爱意深沉,宁可让她活在虚假的期待里?

    又或是二人各怀目的,互相欺骗?

    想到这,昨夜的头痛又来了。他不动声色地咬牙捏眉心,被床榻上一声轻响扯回思绪。

    “往不可谏,老雷,”川素商不知何时醒了,咳嗽两声,撑身子坐起来,“当务之急,我会加固岛民的地魂封印,不然咒术随她消散。至于这“昼不通夜”的病……容我想想办法。毁灭,”他看向流星白,“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