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陪伴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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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岁恢复了寻常的桀骜,“你不用陪,我还不如回去睡大觉,”它换话题唠叨,“这次反噬似乎格外难捱,怎么回事?”
流星白吸气,十二脉刺痛,更要命的是,头也很疼,这是从未有过的症状。
他不知原因,没回答。
不知岁又念叨:“跟你师父闹什么脾气?”
很明显么?流星白反思。
“没有闹脾气。”他道。
他知道师父待他从来真诚,但仙魔殊途,二人顺路一程,终归要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你喜欢看花开吗?”他突然问了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
不知岁顺口答:“喜欢啊。”
“我阿嬷也喜欢,但她从来都不养花,”流星白道,“从前我不懂,现在明白了。留不住的,不看也罢,我注定没有且行且惜的闲情,若被沿途风光牵绊,只会误人误己。”
不知岁反驳:“说不定是她养啥死啥。”
流星白笑而不语,将衣柜收拾好,又去看旁的柜子、屉子。
“你这模样不像是来缅怀亲人的。”不知岁又叨叨。
倒像是来做贼。
小贼默认了,随手拉开妆台屉子,手一顿——里面有个羊皮簿。
他翻开,见是整本是空白,只扉页上有娟秀的字迹:神女姊姊心中有苦闷,写写画画,便不那么苦了。
落款是“阿衡”。
阿衡是谁?
流星白默念咒文,袖子中忽起血雾。
血雾化型成一坨东西,东西身上看不出是毛还是羽、长得要命,潦草地将脑袋和腿团成个球。球上支棱着一对没毛的“鸡翅膀”扇得飞快。
太过稀里糊涂,流星白给人家取名叫一坨云吞。
“去查阿衡是不是朵儿的娘。”流星白吩咐。
衡婶、神女侍者、侍奉神仙,诸多词汇引出这个猜测。
一坨云吞没去,绕着流星白转圈,要往他身上蹭。
流星白重心侧偏:“怎么长了副狗脾性,凭白堕了猰羭(※)的名……”
一坨云吞被晃得栽歪出去,悬停在三尺开外,委屈上了。
它乍看挺丑,细看还是丑,丑出三分可爱。这玩意来头不小,是上古凶兽猰貐的魔魂。据传猰貐本性善良,被二十八星宿中的危当邪物除去,天帝不忍,令其复活,复活后的猰貐性情大变,食人饮血,又被羿射杀,不知多少年过去,流星白机缘寻得它一缕魔魂,当个宠物养起来了。
“唉,”流星白抬手在它大概是“脑袋”的位置揉了揉,“快去,事关重大。”
一坨云吞使命感顿生、不腻歪了,出屋门眨眼消散。
川素商静站在后窗外,看一切发生,极好看的脸上现出一抹淡薄的忧虑。
流星白不再沉溺于哀伤,回到老雷家已经过午,院里静悄悄的。
他和衣而卧,打算只歇片刻,结果沾枕头就睡得很沉,还做了个梦。
梦里,不知岁浮出流珠,幻化成轻氅缓带的仙人,在床边守着他。
他看不清仙人的面容,但能感觉仙人的炁熟悉、安全。
仙人用灵息扫过他周身脉络,如风抚水面,旖旎出舒畅。
灵息探抚六魄,是常时不会被跨越的维度,带给流星白从未有过的体验。
很微妙。有让他痴迷的亲昵,像饱含爱意的温暖手掌的轻抚身体。抚触从指尖到发丝,透皮入骨,连被封印的魔灵之息都得到照拂。
半梦半醒间,流星白心口突然一凉,对方似乎在解他衣裳。
他陡然而惊——胸前有大片刀刻的咒文。
那是他用来封印灵息的禁咒、是谁也不想给看的荫蔽。
他诈尸似的弹起来,看都没看猛一挥手,确实打到了什么——一坨云吞像球一样被他扇飞出去,拉着泄露魔气的小尾巴,凌空翻好几个跟头,悬停在屋子中间。
流星白垂眸看腕间流珠,不似有异动,反应过来自己八成撒癔症了。
“我……做梦了,”他向一坨云吞招手,“你没事吧?”
一坨云吞滚着胖身子,呼扇着于威名有损的“鸡翅膀”,蹭到主人身边。
它不能言,但能入生灵灵识,是个绝妙的探子。
他将“偷看”来的结论传达给流星白——阿衡是朵儿的娘,去了古人界。
一坨云吞浮在当空,小翅膀叉在没有的腰上,下一刻摔在流星白身上,弹起来抖了抖毛,表示:我认路,带你去吗?
流星白看它那傻样,莞尔在它胖肚子上揉:是要去一趟。
正这时,房门被轻扣几声。
“宝贝徒弟,睡醒了没有?”
流星白:……
“没有。”他平静道。
明摆着闭门谢客,川素商充耳不闻,推门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