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2/10)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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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薪运剑如庖丁解牛,剑气所到之处,白骨肢解而碎,他侧身避开身后的一道攻击,一剑刺去,剑锋直入行尸胸腔正中,骷髅在半空爆成一朵骨花。

    小天灯飘浮在柴束薪头顶,但是火光减弱了很多,并不足以完全隐蔽他身上的活人气息,这个时候,他就是靶子,行尸一批批倒下,又复而拥来,似乎无穷无尽。

    自己撑不了很久,柴束薪心里明白。药家本就不是武家,他在剑道上的造诣远称不上精绝。如果是普通的肉体凡胎,他有成百上千种办法让对方在瞬息间倒下,但此间是阿鼻之地,无论银针还是毒药,都派不上用场,以一己之力强撑,他没有胜算。

    柴束薪屈膝下蹲,右腿侧踢而出,整个人在原地荡开一圈,剑锋画出一个巨大的圆弧。

    他现在是整个尸群的圆心,而在尸群的最外围,木葛生拖着一柄重剑,边跑边念念有词:“实不瞒师父说,俺老孙五百年前居花果山水帘洞大展雄姿之际,收降七十二洞邪魔,手下有四万七千群怪,头戴的是紫金冠,身穿的是赭黄袍,腰系的是蓝田带,足踏的是步云履,手执的是如意金箍棒,着实也曾为人……”

    剑锋入地一尺,刻而勾画,而木葛生身形丝毫不见滞缓,绕着整个尸群跑了一大圈,画下一个大圆,接着踏上一只骷髅凌空跃起,踩着白骨一路疾奔:“三九天!”

    木葛生从袖中掏出一物,奋力掷出。柴束薪凌空一跃,一剑刺下,先是贯穿了一只骷髅的头颅,剑势不减,却在地上撞上一物,发出叮的一声。

    只是很小的声音,却绵延不绝,复而如潮水般汹涌,夹杂着某种悠远的余音,形成浩大的声浪。但那声音并未传出太远,在木葛生画下的剑痕处便收势,接着如水流般循着剑痕流动成圆,生生不息,将整个尸群包裹其中。

    行尸纷纷停止了行动,继而骨肢分解,重归入后土之中。

    木葛生将重剑一扔,一屁股坐在地上,长出了口气,他拾起一根白骨,当作醒木,拍案道:“他是个潜灵作怪的僵尸,在此迷人败本,被我打杀,他就现了本相。那脊梁上有一行字,叫作白骨夫人。”

    朱饮宵趴在背后瞅着他,眨巴眨巴眼睛,也不知听没听懂。

    “不多不少,刚好讲完一折,配合不错。”木葛生扔开白骨,“辛苦了,没伤着吧?”

    柴束薪提剑走来,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木葛生:“你的钱。”

    木葛生接过,反手一抛:“多谢。”

    他们两人都不是正统习武出身,硬拼毫无胜算,柴束薪负责集中火力,木葛生在外围画了一个大阵,接着以山鬼花钱为阵眼,从中借力,这才平复了这一大批行尸。

    “山鬼花钱相传为伏羲所制,承载天地命理,刀枪不入,神魔不侵,你那一剑下去,不过是震些余波,对付这群虾兵蟹将却足矣。”木葛生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我来算怎么走。先回城门处,然后再想办法出去。”

    阿鼻之地大煞聚阴,腥风阵阵,遍地都是青色鬼火。

    “这里也算是流放地,十殿阎王判不清的悬案、执念过重而不肯入轮回的怨魂,或是修为了得连罚恶司也无法惩戒的凶煞,大都会被镇压在这里,互相残杀,永无止境。”木葛生重新将朱饮宵抱在怀里,一边说话一边揪他尾巴上的毛。朱饮宵一向不太敢闹他,只好不停地扭来扭去,像只色彩斑斓的蛆。

    柴束薪看不下去:“我来抱吧。”

    “不必,你的手金贵,他咬你,我可赔不起。”木葛生摆摆手,“而且我爹说过,小孩儿不能惯。”

    小孩儿是不能惯,但小孩儿也不能玩儿。

    柴束薪看着朱饮宵在他手下惨遭荼毒,最终没说什么,他问:“此处距离城门多远?”

    “不算很远,但这一路相当危险。”木葛生摩挲着一枚山鬼花钱,“若是方才的行尸还好,尚能武力破除,假如来个惹不起的,咱俩一没有阴阳家的能耐,二没有墨家神兵,这里的东西可不和你讲什么算命、治病,真遇见了就一个字—跑。”

    “你体力消耗得很厉害。”

    “彼此彼此。”木葛生笑笑,“山鬼花钱一共四十九枚,我迄今为止从师父那儿继承了十七枚,平时用来算卦还好,若真是拿来打架拼命,其中蕴含的浩瀚之力,我怕是还不够格驾驭。所以咱们这一路能避就避,再用一回山鬼花钱,三九天,你怕是得拖着我出去。”

    话音未落,柴束薪唰地拔剑。

    “这么不客气?”木葛生一惊,“这就嫌我是个累赘,要原地解决了?那死也做个饱死鬼,决一死战前我们先把老五煮了,行不行?”

    “闭嘴。”柴束薪掷剑而出,接着一把带过木葛生,拽着他飞速退开。

    木葛生后知后觉扭头一看,发现不远处有一只怪物追来,数不清有多少胳膊多少头,无数双眼睛正死死盯着他们,狰狞可怖。但最诡异的是,它虽然上半身体积庞大,下半身却只有一双腿,如人般直立行走,而且那是一双女人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