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6/8)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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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如明晃晃的巴掌,然而阎王们未露怒色,只是道:“大爷三思。”

    “你们确实该三思,这关内的东西要是出来了,可不见得会听十殿阎王号令,到时候酆都谁的位子都坐不稳。”乌孽似笑非笑地看了乌子虚一眼,“包括乌氏,对吧?”

    乌子虚沉默不语,只是朝乌孽深深躬身。

    乌孽瞧着他叹了口气:“世间安得双全法,自古忠孝难两全。罢罢罢,不孝儿孙。”

    话音未落,乌孽猛地凌空起跳,跃至战场正上方,双手翻花,结出一串复杂的纹印,刹那间光华流转,一只花球凭空出现。

    乌孽再度纵身一跃,城西关上方的浓云层层散开,她独自站在极高处,纤腰对折,顿首低垂,像忘川鬼集中表演百戏的少女,在十二重案上戏耍一只花球。

    杀伐声皆为丝竹,破阵而舞。

    崔子玉抬头看着半空中的那个身影,粗粝的金光描摹火焰,勾勒出一道燃烧的红。

    最后乌孽凌空一抛,手中花球冲天而起,在半空炸开,形成一朵赤色的莲花。乌孽在花心中盘腿垂首而坐,一手指天,一手指地,有金色篆文自四周浮现,莲花从含苞至结蕊,缓缓绽放。

    世人皆以为只有金吾灯能点燃酆都长夜,但此时半空莲花绽放,流光溢彩,煌煌通明如白昼。

    与此同时,城西关下有大阵冲天亮起,与空中那光圈交相辉映,将无数阴兵包裹其中,天地俱寂,而光芒灿烂如虹。

    十殿阎王列于城上,纷纷低头。

    乌子虚看向半空,轻声道:“幽冥万古长夜,太岁趺足坐莲。无量其间。”

    崔子玉站在城门外,朝高处的光华长揖,身后万鬼伏跪,绵延不尽。

    许久后,莲花凋零,光芒降落,酆都城重新被黑夜笼罩。而城西关内空空如也,阴兵尽数消失不见。

    木葛生听到了滴水声。

    起初他以为自己到了忘川河畔,但四周浓雾依旧徘徊不散,忘川水边是不会有这么重的雾气的,他环视四周,发觉不知何时那些不断纠缠的鬼魂都失去了踪影。

    厉鬼怨气深重,不会轻易消退,酆都发生大乱,正是流窜的好时机,如今突然消隐,要么是酆都之乱得到解决,要么就是它们在避讳什么东西。

    四下俱寂,只有延续不断的滴水声。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水声似乎从前方传来,又似乎在四面八方。木葛生下了几级台阶,试探着朝前方伸出手,摸到满手冰凉。

    他触摸到的并非水,而是某种坚硬的物质,如皮革般粗粝。他眼神一变,迅速抽身后退,下一刹那一道刀锋迎面劈来,破开浓雾,朝着他刚刚站立的地方直挥而下—

    他刚刚触碰到的是一具盔甲!

    木葛生脑子嗡的一下,酆都顶盔掼甲的鬼吏不在少数,但将最近发生的种种串联在一起,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可能性只有一个—阴兵!他竭力扭头一看,只见台阶上青石崩裂,一把青铜大刀横劈其上,刀柄轰鸣,却不见持刀之人。

    阴阳梯由九幽青石所建,幽冷、坚硬,绝非凡铁可破。木葛生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脚下台阶一阵剧震,轰隆隆的马蹄声自地底深处传来,还夹杂着隐隐约约的梆子声。

    瞬间,木葛生的脸色就变了,盔甲、青铜刀、马蹄、梆子声—就算他是白痴,也反应过来了,毫无疑问,本该在城西关内暴动的阴兵,不知什么原因,竟然流窜到阴阳梯了!

    阴阳梯在忘川水畔,与阿鼻之地相去甚远,阴兵要想闯入,至少要横穿整个酆都城。酆都内究竟发生了什么?十殿阎罗、十大阴帅、四大判官,还有阴阳家,居然全都拦不住?

    木葛生不敢托大,与阴兵交手,他绝没有胜算,正要抽身飞速而退,接着猛地一顿—

    他退了,头顶一城百姓,谁来守?若不退,他很清楚,他必然不敌。

    千钧一发之际,木葛生心念急转,当务之急是绝不可让阴兵登上阴阳梯抵达人世,他不能回头,只能往下走,一直走到底,关上阴阳梯,将阴兵困于千万级石阶之间,才能博得一线生机。

    没别的办法了。马蹄声已经近在一射之地,木葛生抽身回转,调整呼吸,点了自身几个穴位。这是他从松问童那里学来的一个办法,可以使五感更加敏锐,提高步速,令心脏血液更快地供给全身,而使人精神亢奋,但也有一个缺陷—痛感会翻倍。

    跑在最前方的铁骑已经离木葛生很近了,他快速俯身,一脚踢上马腹,战马受惊,马上的阴兵摔落在地。木葛生趁势拉住缰绳,抛出两枚花钱,一枚砸上阴兵头颅,一枚塞入战马口中。阴兵被山鬼花钱镇住,一动不动,木葛生抽出对方手中的斩马刀,跨上战马,一刀砍落身后阴兵的头颅,接着反手一挥,划出一道刺眼的青色弧光,斩断前方战马的马足。

    木葛生明白自己不能和阴兵对刀,他不善于使用冷兵器,拿在手里,只能顺势挥动,刚刚那一斩若是出自松问童之手,足以掀翻一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