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6/7)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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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葛生抬手鼓掌,“不愧是三九天。”

    身在此间,并非阳间,那剩下的可能性就只有一个。

    松问童动作一顿:“老五跑到酆都去了?”

    酆都—鬼国京都。十殿阎王镇守城中,辅以十大阴帅与四大判官,酆都是所有因果的最终归处,同时也是阴阳家的半个老家。

    “是老三把人带走了?”

    “不是。”木葛生摇摇头,“今日是十五,地脉不稳,阴阳之间容易出裂隙。老五本就是星宿子,朱雀有穿梭三界之能,估计是误打误撞栽了进去。”说着看向松问童,“老二,看你了。”

    墨家虽不像阴阳家有半冥之体,可在两界间来去自如,但墨家炼器,松问童手中的舐红刀是上古神兵,一刀可劈开阴阳。

    木葛生甩开四枚花钱,定下方位。松问童一跃而起,一刀扎在四枚花钱交错之处。刹那间有风吹起,形成一道旋涡,松问童顺势一搅,风向下沉,地表开裂,露出一道台阶。

    松问童还刀归鞘,径直走了下去。

    “仔细算算,我有三四年没下去过了。”木葛生探头看了看,拉着柴束薪,“走,三九天,带你去酆都夜游。”

    台阶一路下降,雾气湿浓。

    “阴阳梯很长,以常人脚程,大概要走一天一夜。”

    三人已经走了许久,松问童在前面领路,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三盏小灯,御风自燃,分别飘浮在三人头顶。

    “这是小天灯。”木葛生解释道,“可以遮掩活人的阳气。”

    从上上代墨子开始,墨家家风变得横行无忌,松问童是不屑在酆都遮掩身份的。但柴束薪身为灵枢子,药家医术起死回生、强续寿元,在阴司添了不少糊涂账,双方关系尴尬,再加上他们此来是为找人,还是低调为上。

    柴束薪明白这一层用意:“多谢。”

    “不谢。”松问童显然心情不快,“老五那杂毛就会给人找憋屈。”

    “那你还不是养得跟亲儿子似的。”木葛生戏谑道,“回头再让老五在关山月认个干娘,你能白捡一个大便宜。”

    “少说两句能憋死你,是吧?”

    柴束薪被夹在中间,听着两人一前一后地斗嘴,有点儿体会到乌子虚的日常处境了。双方说着说着就要动手,远处却突然传来了水声—不是滴水声,也不是溪水潺潺,而是缓慢而浩大的长河的流动。

    漫长的台阶戛然而止,三人踏上平地。木葛生指向远处:“是忘川。”

    长川徐徐,青灯流水,鬼影憧憧。

    木葛生注意到柴束薪的目光:“三九天,你是第一次来酆都?”

    “嗯。”

    “通常去投胎都是跟着忘川走。”木葛生抬手一指,“前面就是鬼门关,也是酆都城门,忘川水穿城而过,阎王十殿依次坐落其间。常人入酆都,都是跟着忘川从头走到尾,循序接受审判,最后在第十殿前喝孟婆汤、过奈何桥,经最终一判后入六道轮回。酆都是一座大城,除去中轴线上的阎王十殿,其他区域则与阳间城镇类似,众鬼神鬼吏生活在其中,还有阳寿未尽的枉死者和散修鬼仙。虽长夜无尽,但这里依旧热闹非凡。”

    松问童脚步一顿,像刚想起了什么:“今日是十五。”

    “对,居然忘了这个。”木葛生也反应过来,“子时已经过了,现在应该是十六。”

    柴束薪看着两人:“发生何事?”

    “没什么,刚好赶上一桩大热闹。”木葛生笑道,“十五末,十六初,忘川水中百鬼出—我们赶上了忘川鬼集。”

    忘川在酆都城中有数道支流,其中一条流经三生坊和阴律司,是酆都最繁华的地带之一。每逢阴历初一、十五便有鬼集开市,但集市并非设在河畔,而是船舫群聚,开在忘川水中。

    三人走上码头。木葛生租了条船,将船桨扔给松问童,手里抛着一枚山鬼花钱:“开船,往前划。”

    橹声杳杳,水中舟楫如云,首尾相接,不是一般的热闹,每艘船前都挂着一盏莲灯。

    “鬼集莲灯,灯火各不相同,不同的颜色做不同的生意。”木葛生道,“红灯做的是钱财生意,有金子就能买;白灯做的是阴间生意,只能用阴钞或是香火购之;青灯做的生意最不寻常,要拿寿数或是修为去换。”说着让松问童停船,在一只挂着红灯的小舟前买了一副面具。是个吊梢眼的狐狸。

    木葛生戴上面具,抬头朝柴束薪画皮似的一咧嘴:“你要吗?”

    “不必。”柴束薪道,“为何要戴面具?”

    “因为他在这儿仇家太多。”松问童冷哼,“老四当年第一次入酆都,也是赶上鬼集,这人开局赌钱,几乎赢下了半座鬼市,也差不多得罪了半个酆都的人,最后被满城通缉,现在酆都茶馆里还有关于他的话本子。”

    “为何?”柴束薪虽然不近赌局,但也知道愿赌服输天经地义,因为赢钱太多就被追杀,未免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