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十六只蝴蝶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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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管,把吸管纸一撕,插透塑封膜,递到他嘴边,哄小孩似的:“喝吧。”

    沈随眨眨眼,像只短路的机器人,就着她的手顺从地喝一口。

    姜南蕴眼里闪过笑意,身后热水壶自动跳闸,她把奶茶塞进他手里,兀自转身倒了杯开水。

    “走吧,去客厅热一些。”

    香醇甘甜的奶茶顷刻暖进胃里,沈随脑子跟着解冻,沉默跟上。

    姜南蕴把陶瓷杯放茶几上晾凉,坐到沙发上,叫沈随也坐。

    沈随没有哪一刻比现在还局促,如同犯了滔天大罪的犯人走上法庭般,落座“被告席”。

    姜南蕴不徐不疾,关怀地问他近况:“这段时间,上学还习惯吗?”

    “......”沈随呆了呆,回答,“嗯。”

    姜南蕴追问:“学习进度呢?跟得上班里其他同学的吗?”

    沈随垂下眸,说:“跟得上。”

    “食堂伙食呢?”姜南蕴回忆了下,“我记得沪城的口味要比江州清淡很多。”

    “还行。”

    ......

    这些问题,就像法官在开庭前问他“午饭吃了没有”、“吃得什么”、“昨晚睡得还好吗”一样,看似唠家常的举动,实则像是在刻意放松被告的戒备心。

    沈随虽一一回答了她的问题,心里却愈发警惕起来。

    直到他奶茶喝了大半,姜南蕴问他:“身体暖和点了吗?”

    “......”

    沈随终于沉不住气:“你就不问问我别的吗?”

    姜南蕴弯了下眼,端起已经温下来的水抿一口,声音莫名愉悦:“你说。”

    沈随有些看不懂她的反应,但还是先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问题:“你会赶我走吗?”

    姜南蕴怔一下,疑惑:“我为什么要赶你走?”

    “你要我好好读书......”他像是难以启齿,又不知道该怎么去美化这件事,最终气馁地说,“我没去上学。”

    “......”

    姜南蕴对于他的敏感时常有些束手无策。就在这一刻,她陡然意识到,这个半道组建起来的似乎温暖的“家”,其实暖不进任何一个人的心。

    她很想给他一些安全感,但可悲的是,连她自己也没有这种东西。

    对她来说,住在这里,亦或者剧组酒店,根本就没有任何差别。所以她可以连着在外拍戏两个月,从不会想起回来温住这个“家”。或许对于沈随来讲,他也只当自己是这个家的客人。

    她忽然有些茫然,在这样贫瘠的土地上,真的能灌溉出绚烂的花吗?

    想不出答案,姜南蕴将水一饮而尽,只能先着                                                眼于当下的事,问他:“你是故意不去上学的?”

    沈随飞快摇头:“我不知道今天要补课。”

    姜南蕴注意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窘怯,莫名有了个猜想:“你整个元旦都不在家?”

    “......”

    姜南蕴知道自己猜对了:“你去哪了?”

    沈随:“安庆。”

    安庆距离沪城少说六七个小时的车程,更别说要一来一回,姜南蕴觉得荒唐,又觉得凭她对沈随的了解,他不是那种会乱来的孩子。

    姜南蕴语气带了点质问:“你去安庆干嘛?”

    “......找我妈。”沈随声音恨恨。

    姜南蕴愈发不解:“?”

    沈随沉默了。

    姜南蕴一直知道他心里藏着事,每个人都有秘密,原本她是不该问的。但眼下他已经高三,无论他藏的是什么事,都不该耽误学习。

    相通这一点,姜南蕴忽地倾身,抱了沈随一下,似乎在向他传递什么,然后退开。

    短暂,一触即离的一个拥抱。

    “你去找你妈妈又回来了,我就当你更愿意跟着我。”姜南蕴正色叫他:“沈随,你住在我家不是寄宿。从我决定带你回来的那刻起,我就已经把你当作我的弟弟了。有些事情,你可以跟我说,让姐姐来帮你处理,好吗?”

    沈随猛然抬眸,与她相对而视。她眼里的温度像比空气里的热风还要温热,让他无法去质疑她的真心。终于,他缓缓说:“我爸他,是工伤去世的。”

    “工地老板不肯赔偿,见手术没成功,随便扔给我几千块人就跑了。我再去工地找他,那边的人说他出差了。我知道他没有,可我没钱在外地跟他耗,就回来先给我爸办了丧事。”

    “我想跟他的公司打官司。”少年嗓音哑哑地,姜南蕴分明听出了他话里的颤音,可他只是很平静的表情,说,“但打官司要钱,也要时间。原本,我想休学,打工去筹集律师费......”

    说到这,他似乎怕她误会,语速提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