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信任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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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林声笙被奉为上宾,请到贵客厢房。
厢房极大,不仅有寝室,还有厅堂,雅阁,却只有她一人入住。她撑着伞,抬脚迈进一尺多高的门槛,心道,原来并非金宅客房不足,而是她先前不够格。
带她来这儿的玲儿脸黑了一路,临走时咬牙切齿地撂下一句“你可悠着点,若是碰坏了什么,割了你的手也赔不起。”
林声笙正触上一根雕花檐柱,忽觉手疼,赶忙缩回,目送玲儿离开后,实在无趣,想寻宋安过来见见世面,可又想到宋安就算来了也瞧不着什么,且眼下时辰过晚,他昨夜未休息好,此刻怕是已经歇息了,不便再去打扰,便脱了衣裳上了床。
古时没有舒服的席梦思床垫,大都是石床配褥子,林声笙刚穿越那阵儿,甚至连褥子都没得睡,几乎夜夜失眠,后来,在这儿日子久了,她慢慢习惯了粗糙的环境,也已觉不出石床的冷与硬,哪怕流浪街头睡桥洞,也一样做美梦。可眼下,她睡的是木床,躺的是蓬松柔软的棉褥,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再次觉得这古代的床真硬,多昂贵的褥子都比不上席梦思床垫。
窗外,雨水将将撤去,这三伏天难得偷来片刻凉爽。
林声笙心急,催自己趁着凉快早些入睡,可越催越睡不着,最后干脆破罐子破摔,瞪着眼睛琢磨事儿。
她心里有两件惑事,这第一件有关金夫人。先前,金夫人听闻自己有孕,笑容洋溢,不过那笑意未达心底。
林声笙认得那个笑,她曾为迎合领导也常常如此。但金夫人与自己不同,她为求子嗣,受尽苦楚,终于夙愿达成,有何理由不欢喜?
至于这第二件事,林声笙更是困惑。她又回忆起昨夜,月色透过木窗打进屋子,宋安神色慌张,挡着下身匆匆离开。他,到底,在遮掩什么?
还有,他,今晚睡得香吗?
……
天,渐渐亮了。
林声笙却渐渐有了睡意。迷迷糊糊的,她听到一阵慌乱的脚步,然后,房门似乎被猛烈地撞开了。
她直感心烦,揉揉双眸,强撑起身。
朦胧中,黄一恒挥着拂尘狂奔而来,双手猛然掐住她的肩膀,焦急吼道:
“快!快随我走!你师兄他吐了一地血,要不行了!”
……
林声笙惊坐起,冷汗满身。
屋内,静谧如初,未有黄一恒,也未有被撞得“吱吱”响的木门。
竟是噩梦。
她记起黄一恒狰狞的脸及可怖的话,不由打了个哆嗦。
还好是噩梦。
她寻思一会儿,想不清昨晚是何时睡着的,只记得她对心中所惑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外头已隐隐有了光,大抵是卯时已至。而当前,这光仍柔柔弱弱的,尚无法将整间屋子照亮,显然,她并未睡太久。
不过,眼下她睡意全无,便翻身下了地。她走到木椅旁,拎起搭在椅背上的衣裳,粗略摸了两下,竟已干透。
师门贫寒,她只穿得起麻衣,此种衣物轻便凉快还易干,让她不必忧心一宿过后再着湿衣,这约莫是没银子的唯一好处。
她便将衣裳裹好,推门而出。
做了那样的梦,林声笙面上不显,心里却沉,袁老道的话一直萦绕耳边:
“这一路,你俩需携手共进,切忌不可单独行动。”
她脚下步伐越来越急,片刻后,其身影便已至金宅客房。
大雨将此处冲刷得分外干净,一缕朝阳穿过云层落在浅浅的积水上,泛着点点红光。或许是时辰尚早,这里一整排客房皆关着,甚是安静。
林声笙推开自己的房门,她因怕扰了宋安,动作极轻,谁料门一开,竟撞上一个冰冷的胸膛。
长发滑过睫羽,皂香扑鼻,
是他……
有那么一瞬间,林声笙感到宋安的手好似扶了她的腰,可待她稳下身子再去看时,他已后退了一大步,与自己相隔两尺之远。
宋安:“声笙,可,可有,撞着,哪儿?”
林声笙脱口而出:“有。”她双手捂住鼻尖,委屈巴巴,“鼻子疼。”其实她并不觉得疼,她进门时那样慢,即便撞到什么也无妨,她也不懂自己为何要这般说,便赶紧换了话题。
“诶,大师兄,你为何知道是我?”
“除了,你,没人,会,会来,找我。”
林声笙注视着宋安,未作声,这男人又憔悴了不少,看起来还瘦了一圈,像是一张被揉烂了的宣纸,仿佛一阵轻风就能将他吹破得七零八落。她心里不舒服,道:“除了我,还会有梁小杨找你,还会有师傅找你,还会有很多很多人找你的。”
宋安点头:“嗯。”
“你……你嗯什么嗯?”林声笙不知哪儿来的气,白了他一眼,“你就光知道嗯。”
宋安又想“嗯”,话到嘴边赶紧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