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娇妇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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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前香灰弥漫。

    一位玄衣方士一面撒灰,一面振振有词,求麟凤龟龙降世,驱邪避凶。

    林声笙躲在人群后头,仍被呛得直咳,宋安更是咳喘难耐,险些背过气去。林声笙便拉着宋安往树多的地方躲,恰好碰到早已躲在那儿的黄一恒。

    三人见了,各有各的尴尬。

    自前厅表态起,二十二位玄学大师便铆足干劲,各显神通。

    起初,两三个精通面相、手相的高手自告奋勇,为李妈妈窥相定事,而后,坐于前排的白鬓大师悬八卦镜于门首、窗顶摆驱鬼阵法,又携铜镜四处觅鬼,再到现下,自称来自江湖流派的道长念着听不懂的咒语,将香灰撒了漫天……

    而业界专家黄一恒,一开战就没了踪影,哪料竟是在这旮旯里浑水摸鱼。

    林声笙打扑了下裙摆的香灰,眯眼笑道:“黄大师,看您云淡风轻的样子,想必已有驱鬼之策了。”

    黄一恒嘴角抽动了几下,捋着拂尘道:“不错,我在此静观天象,已锁定鬼邪所在。”

    林声笙望天,树影婆娑,明日刺眼。

    “黄大师您可真神,白日里竟也能观摩天象!敢问您所修何术啊?”

    “紫薇,斗数。”

    林声笙本欲接着讽刺,一听这四个字,眼前忽而闪亮。

    丁乙门虽以奇门遁甲为立派之根,但其他玄学之术也多少有所涉猎,按原身的记忆,这紫薇斗术极其高深,本质乃星相之术,可又不全然属星相之术,其中不仅蕴含天文地理,                                                还牵涉五行风水,以星宿配合九宫测事断命,可谓奥妙无边。不过,此术玄之又玄,若想深谙其道,须经脱胎换骨。

    “黄大师果真神人也。”这次,林声笙是由衷赞叹。

    可黄一恒虚了。

    玄学之道并非长年累月可成,并非千金万银可成,并非悬梁刺股可成……每进一步皆靠一个“缘”字。有些人钻研一生,老来发白颜沧,颓败回乡之际,忽见孩童嬉戏,终有所顿悟,成一代宗师;有些人,年少懵懂,一夜入梦,遇天外仙山、溢彩祥云,醒时已作大能;也有些人,至死都不见灵光。

    黄一恒六岁入行,八岁观星,如今已四十余岁,可依然只习得其皮毛。他眼前有一道金光灿灿的大门,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却是看得见摸不着,他向前一步,那门便退后两步,有一次他急不可耐跑去追赶,纵身一跃,扑身向前,怎料竟从那门中穿了过去,回头,那门仍是离他不远不近。

    “过誉了过誉了,白日观星的确不易,待夜幕来临,看我收了那鬼邪。”

    黄一恒边说边擦拭前额落下的虚汗,其实他至今也不知这世间到底有无鬼邪,可人人皆说有,他们能瞧见,他便也得能瞧见,如此稀里糊涂混迹多年,竟越混名声越响,渐渐的,他已分不清何为真何为虚,也不愿再分得清,只要他不说,便没人晓得他只是个半吊子方士,既然怎样都有银子赚,分不清与分得清又有何不同?

    林声笙:“好啊好啊!看来,今晚是个不眠夜了,我定要亲眼一睹大师的风采。”

    此话并非嘲讽,而是发自肺腑,林声笙颇感兴奋,几乎鼓起掌来。据原身所知,能接触到紫微斗数的绝非常人,不是京都皇族就是朝中高官,像京都的钦天监正是专为研习此术所设,故此,能在民间见识这等厉害的玄学术法,实属难得。

    这时,那不屈的香灰终于追上林声笙的脚步,穿过密密麻麻的树木枝叶,四散开来。

    宋安再次咳喘。

    林声笙皱紧眉头:“这到底是哪门子的邪术,怎么比和平精英里的毒圈还阴魂不散?”

    黄一恒虽未听懂,却不慌不忙,完美避过“和平精英”与“毒圈”两词,语气愈加高深莫测:“此乃民间撒灰驱邪之术,传承于玄学盲派,不过如今善用此术之人,大都已非盲者。”

    话音未落,林声笙就已牵上宋安开始跑毒,临走前留下一句“我大师兄身子弱,受不住灰尘,先行一步!”。

    黄一恒长舒一口气,耷拉下肩膀,终于放松。

    远处,丁乙门师兄妹的身影几近消失,空中却忽然又飘来那师妹的声音:

    “黄大师,今晚再会!等我啊!”

    黄一恒身子一颤,虚汗满面,好似流泪,他伸手向前,又慢慢放下,甚至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

    路上,林声笙越跑越慢,因她身后之人越来越沉,她意识到不对,驻足回头。

    只见宋安大口喘着气,胸腔中发出“哼哼”的鸣音。

    他脸色极白,白到惨烈,嘴唇却是紫的,紫到发黑。

    他似乎一口气都没吸到体内。

    林声笙不知所措,脑中浮现出一个恐怖的词语。

    哮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