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风波定(十)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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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瑞凝在原地,仿佛成了一具雕塑。m.moxiangshu.com
他忍不住苦涩自嘲地笑着,而后释然地大笑。
“你不是死了吗?”他不死心地问。
李玚眸里淬满了凛然的寒气,无情地扫视着台下之人:“我不死,怎么等到皇兄出兵呢?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李瑞怒目圆睁,眉间拧成一团如同皴裂的河道:“果然被你知道了,可你竟敢欺瞒天下人。”
他突然笑道:“你竟然欺君。”
李玚颇觉好笑,不可思议:“皇兄何来的脸面来质问我?你不是应该在儋州吗?怎么,没去?”
李瑞的笑容滞在了脸上,面色如石灰般难看。
“李瑞,若你此时仍有悔意,肯放下兵刃束手就擒,我还能饶你一命。”李玚不疾不徐地说道。
凉风卷着厚重的血腥气拍打了李瑞的脸,李瑞摇着头,不甘道:“我李瑞生逢一场,从不低头示人。你李玚高高在上了一辈子,不也是这样吗?”
李玚不屑一笑,求人,他怎么没求过。
李瑞高傲地抬头,注视着李玚:“你不会懂的。你是最尊贵的嫡子,战功在身的将军,你怎么会懂我这一刻的贪图。”
李玚知晓李瑞有挫不去的锐气和尊严,他太渴望拥有了,权力的欲望早已成了他的心魔。
李瑞见李玚沉默不语,怒意更旺,剑指李玚:“众将士听令,逢人就杀,不管死活!”
李玚抬手,高喝道:“且慢!”
夜色幽深,唯大殿通明。铜色的虎符在李玚手中现出咆哮之势,威不可当。
他是长西军的主帅,长西军上下自然都听他的。
这是禁军的虎符。
李瑞怔在了原地。禁军的虎符只有盛宁帝知道藏在哪里,可盛宁帝早已昏迷,这虎符又是从哪凭空冒出。
“禁军和长西军听令,李瑞和言正嵩我要活的,其余人,格杀勿论!”
未等李瑞反应,长西军的长矛先一步刺来,猝不及防。
从李玚出现的那刻起,他就知道今夜是个必死的局,他逃不了了。
不如为自己最后战一场。
他李玚能上阵杀敌,他李瑞又有何不可。
他举起手上的长剑,飞身下马连环屠戮,杀红了眼。
血溅在他的脸上,滑过他狰狞的面容,滑过他腥红的眼,滑过他干涸的唇。
腿上受了一刀,他趔趄了几步,飞快转身挥剑。
言正嵩年老,身体早已支撑不住,已被擒拿。
只剩他一个人。
李瑞被禁军重重包围。
他还想奋力举剑,可被空中飞来的玄色铁链牢牢拴住手脚,完全桎梏。
铁链猛地一拉,李瑞结实地跪在了地上,膝盖如受铁锤撞击,痛得要命。
他再无还手之力。
李玚视若无睹地注视着这一切。
沈书清一直在他身边,发现他几度想要站起身来,可都直不起腰。
衣袖上渗出火红的血痕,沈书清急忙问道:“可是伤口裂了?”
李玚嘴唇发白,答道:“无碍。”
他撑着椅子,用力起身,迈着摇晃的步伐走下台,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沈书清想上去扶他,被他推开了。
李瑞睹着他一步步朝自己走来,脸上露出了无畏的笑容。
新芽上的露珠滴落血滩,将二人的倒影打碎,泛起微微涟漪。
李玚按住李瑞的肩膀,摇了摇头,转而对着言正嵩说:“言相,你欠我的,不止这一桩。”
言正嵩的瞳孔陡然放大,咽了咽嗓子:“殿下在说什么?老臣听不懂。”
李玚轻笑着,如凉风般肆虐:“我说什么,言相最清楚。”
李瑞备感不悦,吼叫道:“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李玚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本不想和李瑞废话,可他的这位皇兄,此时已经不能容忍别人忽视他了。
“你方才在殿外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李玚偏过头去,疏离地看着李瑞。
李瑞勾唇一笑:“那又如何?”
李玚艰难地直起身,装作无恙地踱步,叹道:“其实你说错了。”
李瑞嫌弃地别过眼。
李玚没有理会他的不屑,自顾道:“于我,自我和父皇吵了一架,我们之间的父子情谊就淡了许多,和你没有差别。我去伽兰关也是父皇的意思,和流放没有区别,只是众人都没想到我能打赢乌蒙。我和你一样,不过是父皇制衡这朝局的棋子,没有高下之分,你一味的坚持,只是因为我比你多了一层嫡子的身份,没什么高贵的。”
他话锋一转,背过身去:“如果可以,我宁愿不要这嫡子的身份,永远在伽兰关逍遥快活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