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白玉玦(十一)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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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败。郭长规说得对,权力可以得到一切。”

    李玚落空的心,慢慢回到了地面。他早该明白这个道理,却一直纠结自缚,走不出心中的漩涡。

    如今,他得解。

    外头的雨渐渐停了,不经意的阳光从云缝间挣扎而出,洒下几道残影。

    “可轻松些?”沈书清笑盈盈地望着他,耐心问道。

    李玚弯腰拾起地上的酒杯,敞言道:“好多了。”

    他将脏污的酒杯扔在一旁,端起一只干净的,又斟了些酒,一饮而尽。

    “今日这些话,我从未同旁人讲过,连傅深都不曾。同你念叨了一番,心中轻松了许多。”他淡淡道。

    沈书清转着酒杯,不敢直视李玚的眼睛:“阿浔,受苦了。”

    李玚没忍住,又喝了一杯。

    沈书清见状,握住李玚倒酒的手腕:“你不是清醒了吗?”

    酒劲忽的有些上头,李玚眯起眼,反握住沈书清的手腕,用力往前一带:“你看我像醉了吗?”

    男人微妙的气息萦绕在鼻尖,沈书清下意识地想躲,李玚却抓得更紧。

    此人明明方才还浸在愁绪之味中,怎的一下就变得猖狂。
    沈书清被酒气熏得有些发昏,尝试镇定:“殿下,你醉了。我去寻人来服侍殿下。”

    她正拨开李玚的手要逃,李玚却不松手:“你刚才叫我什么?”

    “殿下,有错吗?”沈书清放弃挣扎,干脆任由李玚抓着。

    李玚的目光霎时暧昧,直勾勾地盯着沈书清。

    沈书清毫无招架之力,只能垂眸避开视线。

    李玚松开一只手,倚在桌子上:“我不要听这个。”

    沈书清咽了咽口水,她明白李玚所指何意,可此时此景,她羞于启齿。

    “殿下,我今日来,一是复命,二是宽解,没有别的心思。”沈书清低着头,想赶紧离开。

    李玚有些许落寞,但还是放了手。

    沈书清转身正要离去时,李玚瞥见了她白皙的脖子,如同上等的玦玉。

    迷糊的意识突然被风吹散,李玚又拉住了沈书清的手,细细察看着她的脖子:“月牙形的疤……”

    沈书清没料到他会此刻念起她脖子后的疤痕,讶异之余,徒存释怀:“剜去了。”

    好似在讲一件很平常的事。

    李玚这才反应过来,难怪扬州之时她能如此淡定,原来早就知道自己识破不了。

    自己多年经战,大伤小伤不断,却也不至剜皮磨骨。

    心狠狠地揪成一团,李玚极力克制自己发抖的声音,问道:“疼吗?”

    沈书清淡淡地笑了一下,眺望着金光闪烁的楼宇,“身上有多疼,才发觉自己的心有多疼。可是很奇怪,我竟一点都不觉得痛,大抵是心已经快死去,不为这身残躯而活了吧。”

    李玚站起身,缩回想要触碰的手,“心如玄铁,才能重活一次。”

    沈书清深深吐出一口气,和檀香炉中的袅袅白烟混在一起,消失在空中:“是啊,心如玄铁,才能接着活。”

    “阿浔,你明白了吗?”沈书清接着说道,似在聊一个很寻常的话题。

    可柔可狠,方能为君。

    这是她想告诉李玚的答案。

    其中度量,当自己思量。

    空中凝滞了一会儿,身后才传来李玚笃定的回应:“我明白。”

    沈书清心头一颤,她更想告诉李玚,其实在她心中,他就是如此为人。

    如修竹,秀色而坚韧不拔;如苍松,清冷而知世冷暖。

    可她不能说。

    经过刚才那一遭,她可不敢多行此一步,免得自己又入虎口。

    她扯开李玚拉住自己的手,手指冰冷却骨节分明,似白玉制的扇骨。

    手瞬间腾空,李玚惊惧地抬眼,见沈书清抱起斗篷,就要往殿外走。

    他没有挽留。

    沈书清瞥了眼外头尚好的日光,柔声道:“虽出了太阳,可冬天日头短,一会儿就冷了。我还是寻些人来给你添上炭,对了,今日这酒可切忌别再喝了,伤身。”

    李玚没有反驳,点点头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