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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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心这位遗产最大受益人,来得实际多了。

    花悬与陆昴之间,隔着漫天雨幕。

    陆昴悲伤地跪在雨里,他被淋得浑身湿透,少年的身体随着这场不愿停下的大雨,开始摇摇晃晃。

    白天穿在身上的那件黑色西服,早已被彻底打湿,水渗进了纤维,让黑色更浓,如同墨黑色的大海,沉痛又压抑。而少年满面皆是雨水,这些重重的水滴,顺着发梢滚落,压弯了他好看的睫毛。

    一场大雨,屋内屋外。

    花悬站在开着徐徐暖气的屋内,这里干燥,淋不到一滴雨。

    门边有伞,窗外有雨,雨中有位少年,花悬盯着那把伞看了很久,她好像在做一个选择,犹犹豫豫,一个关乎于意外的选择。

    陆昴,是她计划里的意外。

    雨越下越大了,空气里的潮湿,黏腻的触觉,几乎要渗入骨子里,天已漏雨,滴答着滴答着,坠落到土地,溅起肮脏的泥巴。

    咚,咚,咚。

    是雨水砸落在伞上的声音,先见到一把黑色的大伞,再见到伞下的人。

    在冬夜的滂沱大雨里,花悬靠近了陆昴。

    黑暗中的悲伤,连带着就蔓延进了陆昴的五脏六腑,或者说,是他身体里藏不完的悲伤跑了出来,蔓延在这样的雨天。

    花悬为他撑了伞,也用手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子。

    四目相对时,花悬看清了陆昴脸上的表情,她忽然有些庆幸自己做的选择。

    陆昴已经不会像无忧无虑时那样,流下大颗的眼泪了,如今的他只是含满泪,在黑夜张着嘴,如同一个无法表达的哑巴,无声又悲哀地哭着。

    这世上,再也没有疼他爱他的父亲了。

    少年脸庞哪些是雨,哪些又是泪,花悬分得清。

    因为,她也这样哭过。

    他们共用了一把伞,坐在伞下,也坐在陆先生的坟前,旁人敬而远之,或是最恐惧的地方,对陆昴来说,却是最安心的。

    “本来死的人,应该是我。”

    “那辆车原本是我要坐的,一前一后,老头子在我上车前拦住了我。”

    陆昴还记得那天晚上父亲最慈祥的笑容,泪水漫过眼眶,陆昴讲话时声音都在颤抖,他咽呜道:“老头子说,他会永远为我开路的。”

    花悬没有打断他的话,而是安静地听。

    黑色的伞,为他们撑起了一方天地,花悬伸出手,一点一点,将陆昴眼角的泪抹去,她不想他的眼泪掉进陆先生的坟墓里。

    那样的话,他的父亲一辈子都不会放心的。

    “我的名字也是他取的,二十八星宿的昴,住在天上光明宫的昴日星官。”

    “他说...”少年梗咽,拧着眉眼去讲完,“我们陆昴,这一生都是要住光明宫的。”

    陆昴原本一生无忧,逍遥快活,他的二十岁,是伟大的二十岁。

    可他真正的成年礼,却是父亲的骨灰盒。

    温热的指腹,缓缓划过少年哭红的眼尾,花悬与陆昴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得完全超过了人与人的安全距离。

    她指纹的沟壑,沾染了他的泪。

    一圈一螺纹,一见误终身。

    他们隔着一道雨雾搭起的朦胧墙,这道墙是稀薄的,易碎的,若是轻轻敲下去了,似乎就会坍塌。

    陆昴坐在墙外,看着墙内朦胧的花                                                悬,他看到有一滴透明雨,从她额间滑落,一路滑至她泛着红的眼尾,裹了艳色,刹那绽开。

    雾鬓云鬟,仿若一朵灼灼燃烧的桃花。

    花悬温柔又坚定地,却散着一股淡淡的洒脱,她告诉他。

    “陆昴,雨总会停的。”

    “雨,也总要停的。”

    墙碎了,遍地雨花。

    ·

    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花悬才回到了休息厅。

    沉浸在黑暗里太久的眼睛,遇到了刺眼的灯光,竟有些不适应了,等她缓过来,就发现傅荒站在人群中,等着她。

    她走近,听到他问:“去了哪儿?”

    “随便走走。”她编了个理由。

    “在墓地里随便走走?”

    傅荒显然是不信的,花悬倒没觉得有什么,她本来就在撒谎,也不想再继续圆下去。

    只是忽然的,生了些疲惫,她好像也很久都没有好好睡上一觉了。

    “我们回家好吗?”

    花悬去轻轻勾了勾傅荒的衣摆,“家”字刚落,傅荒原本寒凉的眸光,变得温柔了几分。

    “好。”

    她没想到,傅荒会真的听她意见。

    与众人道别后,傅荒又再度牵起了她的手,仍是十指相握,花悬却感受不到任何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