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王夫人睁开眼，眼前却是不熟悉的床顶，鼻边是令人生腻的香气，思绪慢慢回笼，这才细细听到了两人话语声。m.pantays.com

    “听说打捞上来，睁老大的眼了，怪下人的。”

    “怕甚么！冤有头债有主的，还怕寻到我们身上吗？”

    “这也不是如此说，你看工部尚书夫人都昏了多久未醒，岂又是被讨债的？”

    “我看八成是撞邪，这等横死的…”压低了嗓音不再传过来，王夫人这知道口中打捞起来的便是横死自个眼前的侍女。

    这侍女转身去跳湖，也并非醒悟，怕是听得王夫人话语中的“交代”，心里挂念起了唯一的弟弟而不敢轻举妄动，唯有以死明志。

    若不是侍女跳湖的行为刺激到她，只怕至死都无法记起仙境时的情景，整个贾府犹如堕入阿鼻地狱一般痛苦且煎熬。

    一感觉到有人靠近床边，王夫人赶忙举起手擦拭掉颊上的泪迹，怕这无故垂泪被亲王妃猜忌上。

    帘子一掀，正是元春，惊喜溢满了双眼：“娘，您醒了？”

    王夫人见元春完好无损的站在眼前，满是酸痛的心里稍稍缓解了些，忍住呼之欲出的泪水，咬了咬牙根，扯出了一缕微薄的笑容，唤了一声“元儿”。

    顺势扶起了王夫人，元春善解人意说道：“女儿刚回殿上，便听得娘晕过去了。王妃娘娘请了太医来把脉、施针，说是一两刻钟可醒来。结果娘晕了一个多时辰都未醒，女儿吓得慌，便做主再寻了娘娘，没成想娘便醒来了。”

    王夫人点了点头，此处并不适合多说话，先是开口问道：“可是扰了娘娘的兴致了？”

    “娘娘心善，也没让我们接着表演，先让几位太太协同姐姐们家去，女儿则留在宫里陪着娘。”元春一说起亲王妃时夹带着些钦佩，突然又惊呼道：“刚刚听了秀嬷嬷的话，宫门快要落锁了。”

    宫门落锁后，便不可再随意进出。而她们不属于宫里的人，若是无故留在宫内，只怕也会受到惩罚。

    王夫人也顾不及头眩之症，连忙让元春帮着她更衣一番，急忙去寻亲王妃告辞出宫。

    当王夫人两人被领到亲王妃面前时，正巧亲王妃捧着茶杯说道：“怎么还未请进来？”正眼一瞧，两人正规矩地请安姿势，笑道免礼。

    一旁的宫女连忙搀扶着王夫人落座，元春则守着规矩立在王夫人身后不语。

    “夫人可还有晕眩？本宫再遣侯太医前来如何？”亲王妃不似之前高高在上的生疏，脸上带着一丝亲近之意。

    王夫人毕恭毕敬地说了声：“娘娘，臣妇歇息了一下，精神甚好，谢娘娘挂心。只是臣妇这无意之举，害得娘娘没了兴致，实在罪过。”

    “这也无妨，往后大家多加来往，自是有机会的。”亲王妃笑道，又开口道：“今日也多亏夫人劝得那狗奴才，否则不知闹多大事，本宫也该赏赐赏赐。对了，早些年头本宫也常犯头疾，殿下让人寻来了一膏子，说也神奇，闻过几次便全好了。夫人不嫌弃的话，本宫便将这膏子赐你。”

    贵人赐物，岂能容许拒绝，就算是用剩的东西。王夫人自是明白，只好越发恭敬地告谢。

    秀嬷嬷领了意便去拿膏子，王夫人自是不好开口告辞，只得耐着性子与亲王妃继续闲谈。

    “刚刚宴上只有夫人领略本宫的意思。”亲王妃突如其来的一句，王夫人先是一愣，立马想到了亲王妃有意做了江南特色茶点之事，连忙陪笑一番。

    许是半天不见王夫人有殷勤之意，亲王妃倒是直话直说道：“本宫虽说京城上的几个商铺要自己打理，不过也是图个名头罢了。今日本宫也看出了夫人的能力，区区内宅显露不出来，不如帮本宫一同打理这几家商铺？”

    “娘娘谬赞！臣妇不过是一介妇女，如何有能力打理商铺，望娘娘收回成命。”王夫人吓得连忙跪了下来，元春等人也随之。

    亲王妃端起了茶杯，半天没喊起身，让王夫人惴惴不安得很。

    半晌后秀嬷嬷快步进来，身后的宫女捧着一红盘子，上头只放着一品拇指大小却异常精巧的盒子，朝着亲王妃说了声。

    亲王妃这才回过神一样，笑道：“夫人如何跪下了。”秀嬷嬷作势扶起了王夫人，又将盒子递给了王夫人。

    手里拿着盒子的王夫人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在门口的太监跑进来报说宫门要落锁，亲王妃才挪开了步步紧逼的眼神，笑道：“天色不早了，夫人与贾大姑娘先行家去吧，这事便多加想想。”

    这话里依旧未放弃拉拢王夫人的意思，手上的盒子犹如烫手的山竽，烫得她心里发慌。

    要是搁在前头，王夫人不去献殷勤凑热闹，自是因为不想卷入皇家权利的漩涡。如今醒来记起贾家祸事，更是怀疑站错队而遭到此等惨局。

    梦里无从索起，王夫人则不敢轻易答应亲王妃的话头，只得低头请辞，连忙唤着元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