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一听便是太太屋内的大丫鬟彩鸳，如意忙着跪地求饶道：“彩鸳姐姐，小的不长眼，下次不敢了，您饶了我吧。”

    彩鸳拉着被溅到的裙摆，一见是赵姨娘的丫鬟如意，嘴角一瘪，口气也不善：“这次遇到我，算你走运。若是泼到老爷太太，一顿板子少不了。”

    如意又是几个磕头道谢，彩鸳瞧都瞧上一眼，嘴里骂了句“晦气”便抬脚走了。

    向来直言直语的彩鸳，若是在太太屋内逮到哪个丫头干不好事或者偷懒，都是一顿狗血淋头的咒骂，如今被彩燕压迫着收敛脾气，又是见过如意被赵姨娘打骂的场景，自然也不会故意为难如意。

    况且这段时间贾政常来赵姨娘处，若是被贾政看到她为难赵姨娘的丫鬟，少不得又怨起王夫人没管教好。

    最近王夫人茶饭不香，又忙着打理外头采买账务之事，身子轻减了许多，彩鸳自然也不敢去给王夫人添堵。

    只是彩鸳没这个想法，却管不着别人能不生事。

    一看如意撞上彩鸳的枪头，赵姨娘早就躲在帘子里偷看着，谁知上下没听清，只听到了彩鸳说了句“晦气”，便气得坐在椅子上咒骂起来。

    捡起脸盆的如意进屋后，还被怒气冲冲的赵姨娘揪着耳朵，骂道：“你这下贱玩意，什么事都做不好，还讨人骂，累得我被说晦气。我要是你，趁早死了去好。”

    赵姨娘倒是骂爽快了，也不理炮灰存在的如意如何委屈，反倒开骂道：“还不给我出去，在这哭丧给谁看呢！”

    二话不说就打起帘子出去，如意心里也冒出想法：再这样下去，还真不如死了算。

    没了如意在旁，赵姨娘坐在梳妆台上自顾地打扮了起来，心里想着的是：今晚老爷来我这屋，看我不把你们一个个编排，省得惹我气。

    却说彩鸳得了王夫人命令取回了几匹上等布料，王夫人看都没看便让她放起来，于是一来一回也就忘了跟彩燕抱怨这事。

    而王夫人伺候贾母晚膳后，贾母近日没事操心也就兴致高，于是便留着贾珠、元春等人在那说笑，便让王夫人自行回屋用膳去。

    在他们世家之家中，礼数最为看重，特别在早晚膳时，儿媳妇须要立在婆婆身旁布让、伺候，而儿媳妇回屋用膳自然也有屋内的姨娘或自个儿媳妇伺候着，一层压着一层的，着实繁琐了些。

    邢夫人、王夫人两人得伺候完贾母才可回屋用膳，邢夫人那头的姨娘多便排班轮流伺候她，王夫人屋内则只有赵姨娘一个人，所以一旦赵姨娘没及时出现在王夫人屋里则一眼便知。

    “哼，倒是没了礼数，这么晚还不过来伺候太太！”彩鸳嘴上没把锁，心里想什么便说什么出来，话里指的是赵姨娘不知礼数，竟然到点了没过来屋里伺候王夫人用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要王夫人候着她呢。

    王夫人一整天的忙碌，早就没了脾性，只想赶紧胡乱吃两口应付下，晚些还要喊周瑞家的来说事，便摆手让彩鸳赶紧布菜。

    彩鸳见王夫人没多计较，也就闭上嘴，忙不迭地布让了起来。

    谁知刚吃到一半，赵姨娘便扭着腰进来，身子都还未弯下，便告罪道：“太太见谅，刚刚我的肚子有些疼痛，所以来迟了。”上回拿了肚子挡了一回后，赵姨娘越发把肚子当尚方宝剑，丝毫不在乎王夫人有何看法。

    王夫人还未开口，赵姨娘凑近了饭桌，拿起未用的筷子作势要布菜。

    “行了，我也吃得差不多了。”王夫人用手挡住了赵姨娘伸来的筷子，顺手接过小茶盘内的茶碗，漱了漱口，盥手毕，便起身说道：“你吃罢。”

    一听这话，赵姨娘脸上笑意又加深了几分，推脱了几句：“太太的美意我领了，只是我如何好意思坐在这吃呢，我。”

    本就不喜赵姨娘惺惺作态，更不愿听着赵姨娘在这胡说八道的话，彩鸳截道：“既然赵姨娘看不上这菜色，那便撤了吧。彩霞、彩玉，你们收下去与婆子们一道吃。”

    赵姨娘原是想着说点表面话，根本没有看不上这菜的意思，这鸡丝菠菜焖鲍鱼、冬笋炒腊肉攒盘、红烧肉块，哪道菜不惹得她口水直流。

    谁料彩鸳快人快语地截了去，彩云两人更是麻利地很，一桌子的菜没三两下便撤得干干净净的，直让赵姨娘咬牙切齿了一番，见没了好菜蹭吃，也只能无精打采地拉扯几句话，没一会儿就被王夫人打发走了。

    “你瞧瞧她刚刚那样，像不像讨不着饭的丐儿？”一见赵姨娘无功而返，彩鸳捂着嘴笑道。

    彩燕瞪了彩鸳一眼，暗骂道：“你就少点得罪她，怎么说都是半个主子，要是她吹个枕边风，看你怎么办。”

    彩鸳吐了吐舌头，笑道：“我可是太太的人，她还敢得罪我不成。”

    王夫人见彩鸳拿她当大山，一想到贾政近些的冷落，便冷笑道：“你不听彩燕的话，反倒拿我当挡箭牌了，哪日真的被教训一番了，你才知道收敛。”

    作为王夫人近身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