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难，但要挑出伺候的丫鬟、小厮费了些精神。

    另外一件是国家大事——时隔许久未办的选秀。朝廷颁发懿旨一下来，五品以上的官员家中十三至十七岁的未嫁闺女必须都提名上报，经过几轮筛选过后方能进宫。有人家欢喜可凭女儿上青天，自然就有人忧愁女儿要入那见不得人的地方。

    而忙得头晕眼花的贾政知道林如海的到来，也是满心欢喜地期待这位博学多才的妹婿到来，正叮嘱王夫人在后日安排好下马饭，就见她一脸恍惚失身的样子，关心道：“夫人？可是店铺之事受累了？”

    王夫人心里正想着如何让元春不进宫，被贾政一问才连忙回道：“老爷，店铺顺利得很，今日取回了牌匾，选了九月初六黄道吉日好开张。”

    “夫人也是能干极了，不过短短二十日便将这事搞定了。”贾政颇为人夫的傲娇之意，继而问道：“既然不是店铺的事，难道是妹婿到来？”

    不怪贾政会如此想，王夫人嫁入贾府初时，表明过羡慕贾敏在府上当个金贵又娇宠的千金大小姐，就连贾母挑选夫婿似鸡蛋里挑骨头的挑剔。

    一提起这妹婿，贾政无不感慨他书香之后，年少中探花，又得圣上的青眼去姑苏鹾政点，如今仕途前程似锦、妻儿在旁，岂不羡煞旁人。
    偷偷瞄了下夹带笑意的贾政，说与老爷听，或许…

    “老爷，初一不是颁发选秀懿旨？”瞧贾政点头知此事，王夫人假设道：“我们贾府只有元春一人年纪相当，自是免不了提名上去。若搁以往三年一选，幽娴贞静者多为选者来看，这留牌子予元春也是可能。”

    贾政笑呵呵道：“元春向来娴静、知礼数，这入选倒不成问题，夫人可不必忧心。”

    一听贾政这话，便想起贾母初闻选秀重启所言：皇恩浩荡，正是臣等报效之时。朝廷距今已有十几年未举办选秀，其一是圣上年岁已大且皇子俱有妻室，自是无须选出秀女婚配；二是先太子甍逝举国守孝三年，便也暂停了选秀。今年下旨复选秀女大半是册立皇太孙之故，于是要能选入宫中，首等者非太孙殿下妃位莫属，次者便是亲王等诸王爷侧妃位，或配皇室近支宗室，再不济者可为内务府女官，待二十五岁后放出。之前政儿品级不过五品，元春就算留牌子怕只是个女官罢了。现如今政儿争气升了一品，就算秀女是万里挑一，元春踮起脚也能够一够。

    贾母等人皆是替她欢喜，如今连贾政也是相同的念头，这让王夫人刚涌起的火苗儿快熄了大半。

    “老爷，我并非担忧入选不得，而是担心入了选。”王夫人急着说出自个的想法，也没管贾政一脸惊恐的表情，继而说道：“常道‘一入宫门深似海’，元春这般温吞性子的人，前些日子进宫回来后就是一副失神落魄的样子，若不是让可卿陪着她，只怕今日都恢复不来。要是长年累月困在那四四方方的天，我一想便难过。”

    贾政听了这话，脸上闪过怒气和无奈：“夫人，仔细这话可不能再说。再说，留牌子也不是容易的事，元春能不能进宫都未知，何必过于忧愁呢。”

    “当然是因为元春能入得了宫，我才担忧的。”王夫人脱口而出，看贾政迷惑样，想着把梦里元春入宫的下场说出来，一张嘴道：“元春她。”话还未出口，似有一道雷直直劈到头顶上，荡得她差点眼一闭晕过去。

    贾政自是专注望着王夫人，没错过她差点晕厥过去的模样，心一揪，连忙喊人请大夫过来看。

    “元春。”王夫人甚至能感觉到一股麻意从头通至脚底，不信邪地要再开口说出梦境，再次熟悉的麻意如同泼水般迎头而来，晕厥之前闪过念头：这是上天不允许她泄露了天机？难道天真要亡了贾家？

    贾政接过了全身软塌下来的王夫人，满心自疚：可不能在夫人面前提及元春选秀之事了。

    在王夫人晕厥后，自是不知贾政交代了屋里丫鬟、婆子不许提及选秀之事，就连贾母那处也叮嘱一番，最后便是连身为当事人的元春都不知她要参选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