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缘灭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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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指尖被破坏了结构,声音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吉人自有天相。”

    钟淮安却笑了一下,其实她们都知道,已成定局。

    昨日皇帝以手信与一叠求情奏章质问她是否想做史上第一位女皇时,钟淮安竟只能感慨一句容祈安谋算之深,从功高震主以削兵权,到权利骤减顺势打压,再到亲近之人大义灭亲,最后以‘民心所向’加一把火,环环相扣,每一步都将她往死路上逼,她自叹弗如。

    那一刻起,钟淮安便知道,即便侥幸存活,失去了皇帝信任的摄政长公主,已如一具空壳、一只可以随意拿捏的漂亮香包。

    他赢了。

    钟淮安听到廊下石板路被重物压过的声音。

    “容大人。”她道,门外之人并没有出声,但她知道他听得到。

    钟淮安一生汲汲营营,唯一一次手软就是当年在泰和殿上放了容祈安一马,却将要因此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容大人,谢远何在?”她自嘲地笑笑,虽知事情几乎无转圜的余地,却还是想为自己争取半分,万一谢远成功了呢?

    空气沉默着,指甲上精致的蔻丹被汗水晕开,如同悬在钟淮安颈上染血的铡刀。

    就在钟淮安以为容祈安不会回答自己时,她听到了男人清冷的声线,像是温水在寒潭里层层荡开:“谢将军欲刺杀晋王,如今已被投入诏狱,择日问斩。”

    厚重的帘子被挑开,脚步声由远及近,钟淮安却没有任何反应。

    她输了。

    齿间有血腥气蔓延,她却丝毫感受不到疼痛,铁锈味渐渐散去时,钟淮安才听到容祈安的声音:“殿下。”

    容祈安垂着头,不知何时为钟淮安斟好了茶水,腰间系着的令牌与佛珠随着他靠近的动作撞得叮咚作响,他还是那副温润的笑意:“长公主,今日元宵佳节,莫要让陛下等久了。”

    钟淮安抬头,男人盛着幽潭的眼与她相撞。

    容祈安很好看,用坠露的话说便是:容大人一副小白脸长相,明明是文官却看起来宽肩窄臀,想来若是去戏班子,靠这般外貌也能混成头牌。

    他有一双单纯无害的杏眼,便是这一双眼,旁观满朝忠良流尽了鲜血,目睹无数背叛与阴谋,搅弄着那些在权力巅峰挣扎的灵魂,引他们在欲望的漩涡中迷失,最终走向毁灭的深渊。<                                                他手中未曾染上鲜血,却已经是钟淮安午夜梦回都不愿相见的梦魇。

    “容大人,本宫真的很好奇,晋王究竟许了你什么?”

    “如果当日泰和殿救你的是本宫而不是晋王,你也会如现在这般为本宫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吗?”

    容祈安不答,只是看着她:“殿下想救谢将军?”

    钟淮安抬手捏上茶杯,她的手指被烫的有些红,面上却无半分不适,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得盯着容祈安,如今死到临头,她竟放松了些:“早知如此,当初泰和殿上,本宫就不该心慈手软。”

    “殿下后悔?”容祈安指尖有一瞬的用力,又快速松开:“罢了......”

    “为何?”钟淮安看着他,眉眼微弯,还有心情笑:“因为今日是本宫的死期吗?”

    “殿下说笑...”容祈安话音未落,便见黑红的血水顺着钟淮安的眼眶、嘴角缓缓滴落,她却依然挂着笑脸,就好像今日同往常没有什么分别。

    是鹤顶红。

    什么时候?

    容祈安猛得顿住,一向难以琢磨的温吞神色出现了一瞬的裂痕,探身查看时,鬓边一缕碎发垂下来,像在森林中藏匿的毒蛇,安静又准确地攀上钟淮安唇角溢出的血沫。

    “你什么时候服的毒?”可能是怕染上谋害长公主的罪名,容祈安乱了分寸,连敬语都忘了用,转头向外喊:“宣太医!”

    钟淮安笑了一下,一口血喷在了容祈安侧脸:“边关动荡,长公主‘病逝’,谢氏一门忠肝义胆执御剑保皇,却因误伤晋王被捕,此情此景,怎可伤老将之心?而你,推忠臣入狱后又该如何自处?”

    这便是钟淮安的计划。

    若成功,晋王死,晋王派系转瞬如沙;若失败,她死,皇帝顾念亲情必会对长公主门下臣属留情,以她一人,保所有人再徐徐图之。

    容祈安微愣,眼里被鲜血染得通红,他缓缓直起身子,将钟淮安的头放在自己手心,似乎要亲眼确认她的死亡。

    良久,脸上的血迹才被不慌不忙地擦拭,殷红的血涂开,半红半白,宛如修罗:“为了谢远你竟能做到如此田地?”

    “阿泰好歹也是本宫殚精竭虑扶持起的皇帝,便是本宫死了,容大人想要掀翻这朝堂,也要费些力气。”钟淮安牙齿都被鲜血染红:“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容祈安顺着她的视线低头,乌青的指尖里有红线缓慢游动,他沉默片刻,转而却